方丈堡坞区，临时宿舍。
桑乔指尖对着放进破壁机的苹果，心中默念碎星指的口诀，轻轻一弹。
那原本还挂着水珠的果子顿时四分五裂，桑乔小心翼翼地将果核、果梗一同从破壁机里拿出来，再次对着里面四分五裂的苹果，使出了碎星指。
这下，原本还相对大块的苹果像是经过了滚刀乱砍，惨不忍睹地在破壁机上迸溅了一堆混着果肉的汁水。
大大小小的苹果块不规则地沾在了各处，散发着苹果即将氧化时独有的腥味儿。
桑乔面无表情，放进去了一个剥好皮的洋葱，随后继续对着洋葱使用碎星指，看着洋葱逐渐从一个整体，变成了大大小小不规则的碎块，再与碎苹果混合，不断被他的碎星指击打成泥。
直到空气中充满了辛辣的气息，呛得刚推门进来的杨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你在干什么？”
杨栖用手帕擦了擦鼻子和手，随手将那手帕碾成韲粉，消散在半空中。
“在做饭。”
见她打喷嚏，桑乔连忙将破壁机的盖子扣上，启动了程序：
“今晚吃烤肉，在做腌料。”
杨栖的目光扫过案板，见那里放着一盆刚切好的肉，也没说什么，只是走到桑乔的身边，手却抚在了他的腰上。
“做饭的时候精进武艺，真亏你想得出来。”
原本就被碎星指弹得稀碎的苹果和洋葱，没花多久时间，便被破壁机削打成了果泥。
桑乔将果泥倒进肉盆里，撸起袖子又倒了几味调料进去：
“饿了吗？”桑乔以为她是嫌做饭慢了，不过他本来就是因为还没到饭点，提前备菜，因此才顺便用食材练练碎星指的。
不光是腌料，盆里的肉块也是用碎星指切成的，但因为样子不好看，再加上可能会飞溅得到处都是，桑乔后面用刀修了修肉块的形状。
至于边角料，已经被他剁成了肉泥，等下搓成丸子炖汤。
“没有。”
杨栖摇了摇头，看他抓拌腌肉的动作，只是笑道：
“但是很期待晚饭。”
毕竟在海上航行了几天，一直在过集体生活，吃得也是补给船上的大锅饭，杨栖还真有点吃不习惯。
似乎是因为上级暗地里的指令，共工小队参加过补给运输任务后，还要在方丈堡坞片区停留一段时间，再根据上级调令决定是否回去。
做为一支完整的作战小队，再加上方丈堡坞的住房十分紧张，他们被分配到了剩下的唯一一间单独的宿舍。
说是宿舍，其实和船上的那种集体宿舍没什么两样，只不过他们运气好，剩下的这最后一间，恰好是个四人间。
不仅是四人间宿舍，还有小厨房和单独的卫浴，据说是因为上次的大型兽潮作战中死了几位军官，又一直没来得及补位，这才空闲出来的。
抓拌腌料时，不锈钢盆里的肉块发出了“咕叽咕叽”的声响，桑乔摘了一次性手套，用保鲜膜将铁盆封住，才把装了腌肉的盆塞进了冰箱。
今天是他们到这的第一天，明天才要正式加入到巡航和执勤当中去，因此他才有功夫鼓捣这些。
“刚好接下来没事，陪我出去走走吧？”
杨栖在一旁，耐心地等他收拾完了厨房，才开口道。
“嗯。”桑乔点了点头，擦干净手后，才随着杨栖出了门。
方丈堡坞位于一处总长约八十公里的群岛之上，群岛中多山多港，适宜战舰和补给船的停靠，各处岛屿中间又有栈桥相连，内部交通称得上便捷。
群岛周围，又设置了防护的大阵，若是在海上远远看去，却是十分壮观。
二人从宿舍区走出，站到了依山而建的水泥栈桥上，眺望着远处正在操练士兵的训练场，听着船只出港时的汽笛声，感受着烈烈的海风吹拂到脸上。
杨栖望着远处的海域，又看了看宿舍区山下拍打着崖岸的海浪，若有所思道：
“光是号称最为平和的卫海防线蓟城段，都有十一星的将级海兽，那么，要是到了海城或是嘉城，不知道又该是怎样严峻的情况呢？”
桑乔默不作声地看着大海，忽然想起了前世他居住过的那座小城。
他印象里的大海，虽然也有波涛汹涌、无法抵挡的时候。
但是，在他前世居住过的那座小城里，大海是翠色的，澄澈的，有被阳光照耀得金灿灿的沙滩，有熙熙攘攘的游人，有咸腥却依旧令人清爽的海风。
再看这里，除了汹涌的巨浪，暗藏杀机的海水，以及面色凝重得和北欧人一样的士兵外，丝毫不见悠闲、和乐或是温暖的场景。
“可惜，兽潮一直无休无止。”桑乔摇摇头，轻叹道。
毕竟，地球上，海里虽然也有凶猛的海兽，未知的生物，但它们对人类更多的是好奇或是警惕，要不然就是不屑一顾，因为还不够塞牙缝的人类，根本就不在它们的菜单之上。
哪里像绿星，人类在其他巨兽眼里，简直就是会自己送到嘴边的十全大补肉参呢？
在桑乔看来，追逐优质的食物是动物的天性，就算在地球，鹿尚且会吃蛇来补充蛋白质，更何况是这种时代呢？
人类要保护自己的族群，就不得不将弱小的同类圈起来，强大的武者出去抵抗兽潮。
不抱团取暖，大家都只会沦为巨兽的盘中餐而已，迟早会面临彻底灭绝。
“所以，我们才一定要登上那个地方，寻找世界的真相啊。”
杨栖靠在栏杆上，托着自己的下巴，望着天空中那颗黑色的异星，不知是在回答桑乔心里的问题，还是在回答桑乔说出口的话。
“探寻世界的真相……”桑乔扭过头，盯着杨栖的侧脸，不置可否。
老实说，他对世界真相也没那么大的兴趣，桑乔的人生理想很简单，就是有座葡萄酒庄园可以打理，顺便能够安度晚年便足够了。
但是，要是杨栖想要他帮忙，只要帮得上，他倒是也不介意搭把手就是了。
毕竟，再怎么说，普通人也不会想着立刻拒绝一些恋人的合理要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