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的村庄一般而言十分排外，不过桑乔却赶上了个好时候，他进入村庄阵法前亮明了自己的军人身份，又刚好赶上当地的村长家闺女嫁人，因此便被略有警惕的村民给迎了进去。
    村外寂寥无声，村里却热闹得不行，许多戴着玉石珠串的年轻男女围在一起弹琴、唱歌、跳舞，炙烤肉类的香气弥漫在整座村庄，混合着瓜果香甜的气息，闻得桑乔都有些饿了。
    他走到戴着白帽子记账的山羊胡老汉面前，那老汉面皮黝黑，看起来颤颤巍巍，眸光却深邃明亮，桑乔从怀里掏出一枚金币，当作礼钱放到他的手边，他的眼睛便闪过一抹精光：
    “小伙子，从城防军那来的？”
    桑乔没承认，也没否认，而是自顾自地问道：“外来客可以入席吗？”
    “当然可以。”山羊胡老汉的声音沙哑，在礼单上记下了一笔，便带人进了屋，当作客人招待。
    这村子的房子都是砂石建成的，外面是土黄色，里面却挺凉快，许多妇人坐在大炕上聊天，桌子上则摆着村庄特产的瓜果。
    桑乔扫了一眼，看见盘子里的葡萄眼睛就是一亮，也不客气，拿起一串就塞嘴里尝了尝。
    葡萄多汁又甜美，沁人心脾的果香让桑乔感动得面瘫脸都柔和了下来，他想，要是储物戒里能永久保鲜就好了，这样他就在这采购个两三百斤葡萄，等回了燕城给杨栖尝尝。
    主人家为桑乔端上了馕坑烤兽肉饭，桑乔一边吃着，一边听妇人们的低声议论：
    “村长家闺女嫁的好呦，男方是哨岗吃军粮滴，你看给村长媳妇得意的，天天撅着个钩子到处显摆……”
    “可不是嘛，请客吃的席用得都是兽肉，听说还是从隔壁国境线那头的阿拉巴汗猎来的，专门挑来最鲜最嫩的肉请来吃酒呢！”
    “唉，还是村长家运气好，老楚以前还是咱们村的民兵大队长，他闺女怎么就喜欢上了阿拉巴汗的小伙子了！”
    “可不止咧，那小伙子听说之前和阿拉巴汗的强盗起了冲突，叫人家打断了腿，差点喂了狼和蝎子，但谁让老楚家闺女喜欢，现在还在老楚家躺着呢，赤脚医生来了都没办法……”
    “可惜呀，那小伙子长得还挺俊俏的，卖的货又好又实惠，往后还从哪买那么好的奶酪和肉干……”
    桑乔狼吞虎咽吃完烤肉饭，又喝了一大碗主家特制的酸奶，又抓起几颗葡萄塞嘴里，拍拍屁股走了出去。
    等他出了砂石房屋门，看见那个收礼金的老汉还坐在原地，便凑了过去，又从怀里拿出枚银币。
    “老伯，你们村的民兵大队长住哪家？”
    山羊胡老汉瞥了他一眼，将银币推了回去：
    “老楚就在那和村长抽烟呢，你找他有啥事？”
    桑乔只在人群中瞟了一眼，便在院子的老头堆里，精确地找到了被众人众星捧月地围在中间的“村长”和“老楚”，他只看了一眼就淡淡道：
    “那老头是老楚的爹还差不多，我找他有公事。”
    桑乔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的军官证从怀里抽了出来，给这山羊胡老汉瞧了一眼，山羊胡老汉眨了眨眼，乐道：
    “你这娃娃瞧着年轻怪异，眼力倒是不错，老楚家在村东北的百眼串井旁边，你可别说你是从婚宴上过来的，他正因为他闺女的婚事犯愁呢。”
    桑乔点头，头也不回地走了，一盘葡萄、一盘烤肉饭、一大碗酸奶加上情报钱和礼金，一枚金币给多了。
    之所以给金币没给华国币，是因为桑乔深知，在这种边境小镇，可以在世界上流通的金币远比华国币值钱得多。
    桑乔慢吞吞地穿过这不大不小的村落，估摸着应该有百十来户人家，房子依山而建，大阵的各处阵眼都霸占在道路的中央，形成了各种小型广场。
    有没参加婚礼宴会的人恰好出来，看见桑乔的陌生面孔，都警惕地握上农具把手，盯着桑乔远去的背影和邻居窃窃私语了半晌，直到他看敲响了楚家的院门，才暂时放松了警戒。
    “谁啊？”
    桑乔吸了吸鼻子，闻见了院子里新鲜烟叶的味道，再听主人的老烟嗓，便猜到这户人家肯定种了烟。
    “城防军来了解情况的。”
    他倒是坦坦荡荡地暴露了身份，本来嘛，就是靠着城防军的身份才能进村子，想瞒也是瞒不住的。
    门嘎吱一声打开，一个驼着背、拿着烟杆的瘸腿汉子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上下打量了桑乔一番，问道：
    “你哪个支队的？”
    桑乔耸耸肩，只是把军官证在他眼前晃悠了一下：
    “我来这是想了解一下阿拉巴汗地区强盗的情况，评估一下他们是否会对华国治下村庄造成威胁。”
    桑乔张口就来，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完刚编的来意，反正也要路过阿拉巴汗地区，要是刚好碰上那伙强盗，他还能看情况黑吃黑一下。
    楚老汉看他军官证上没有部队番号，恍然大悟，心想这大概就是大疆防线里专门去干脏活的那支队伍，因为做的是脏活，所以他们的军官证没有登记所属队伍的番号。
    他知道这事，还是因为年轻时和大疆防线的城防军打过交道，有传言大疆防线有支暗影部队，见到没番号的军官不必质疑，你也惹不起人家。
    因此楚老汉客客气气地将桑乔请进了院子，桑乔也不知道面前的前民兵大队长代错了公式却算对了数。
    他只觉得刚刚那收礼金的山羊胡老汉是不是在跟他危言耸听，毕竟第一印象接触下来，他也没觉得这老楚有多不好相处嘛，甚至连提前备好贿赂这个老烟枪的雪茄他都没用上。
    “据我了解，你家收留了一位阿拉巴汗的居民，等下方不方便我去和他了解下情况？”
    老楚听闻此言，吧嗒吧嗒地抽了口烟，叹了口气：
    “长官，你要看就去看吧，就是那小子时昏迷时醒，一直都是我闺女在照顾呢！要不你跟她商量商量？”
    老楚说完还有点心酸，造孽哦，他这个当爹的是个瘸子就算了，闺女相中的小伙子咋也是个瘸子，他们老楚家往后可咋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