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礼年捂着额头起身,“给叔叔叫医生吧,我改天再来拜访。”
林湛怎么也没想到温礼年既然真的拒绝婚事,明明林氏垮台的事情应该还没有传得人尽皆知,而且温礼年也不是像江厉尧那般的势利小人。
即便林家真的失势,出于责任,温礼年也会尽到自己未婚夫的责任娶安安。
就连林家夫妇都不曾质疑过温礼年的人品。
如今看到唯一的挚友狼狈不堪的模样,他甚至无法出言安慰,只能在拨打120的时候目送他疾步离开,大门关上的一刻,林湛只觉得自己的人生好像在某一个瞬间变得一无所有,明明二十多年垂手可得的一切都回到了原本的位置上。
楼下因为昏厥的林威雄闹得不可开交,衬得楼上的安静甚至算得上异常冷清。
林安安目睹了一切。
她的人生从这一刻开始正式跌入了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强烈的不甘和埋怨几乎快要将她吞没。
即便林家失势已成定局,享受了十几年千金小姐身份的她仍旧心高气傲,但是温礼年的背叛对她来说就像刽子手正在她身上一片片割肉般痛到几乎快要无法呼吸。
温礼年,你会后悔的。
林安安如此想着,几乎快要将手中的手机捏成碎片。
而此时的温礼年并不知道他已经成为林家人的头号公敌,一通意料之外的电话将他本就混乱的思绪搅成一团浆糊。
“找我有什么事吗?”
“怎么?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林楚楚的语气是久违的轻快自在,好像中了天大的奖,如果不是温礼年知晓她应该还沉浸在诗晏去世的痛苦中,只怕真会被她的故作轻松成功欺骗。
温礼年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顾不上额头上的疼痛和流了半张脸的鲜血,犹豫着开口,“林家出事了,你知道吗?”
“你来江家找我吧,我会告诉你的。”
“我知道了。”
本以为林楚楚会在会客厅同他见面,但当管家领着他一直深入直到上楼时,他才突然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
“温先生,虽然夫人没有嘱咐,但我看你伤得实在有些重,要不要我先为您处理伤口,再带你上楼找夫人。”
温礼年扯出一抹真心笑容,摆了摆手,“不用了,您直接带我过去找她就行。”
“那好。”
管家阿姨被拒绝也不再多事,等她带着温礼年敲门进入林楚楚的房间知会了一声便悄然退了出去。
房间内拉着窗帘也没有开灯,如果不是温礼年视力足够好,他只怕会真心以为这房间里空无一人。
盯着床边呆坐的背影,温礼年谨慎地询问。
“楚楚?你怎么一个人坐在那里?要不要我开……”
“不用了。”
林楚楚的语气比寒冬腊月还要冰冷,她起身,一步步靠近温礼年,即便对方一在后退也不曾停下脚步,直至温礼年被逼迫的后背撞到门板上,林楚楚才有额外的动作。
鼻尖的香气越发浓重,眼见着林楚楚的手臂朝向自己伸来,温礼年实在受不了眼前这暧昧又禁忌的氛围,忍不住提醒。
“楚楚,你不要……”
“啪”的一声响,整间房间瞬间被点亮,温礼年下意识抬起沾了血迹的手掌挡住双眼,直到适应了强光才缓缓放下。
只一眼就跟林楚楚那双写满了戏谑挑衅的魅惑眼眸撞了满怀。
他一直知道林楚楚很美,但是也就仅此而已,就像你散步时路过一个被人精心打理的花园,怀着单纯欣赏的心思瞧上几眼,最多如此了。
直到他从林楚楚这里亲耳听见对自己真挚的表白,他的心不知什么时候有了轻微的动摇。
明明在上学时也是学校的风云人物,被人明里暗里换着不同花样告白的事也没少经历,可是面对林楚楚的心软控诉,他心软了。
之前还可以哄自己是因为同林家交好才会对林楚楚的表白十分介意,再后来更是因为同林安安的婚约对同林楚楚接触倍感压力。
可是当她亲眼看到曾经暗恋自己的女孩因为她的爱人意外离世而赔上了半条命,而自己对林安安的坚定选择被证实只是谎言和假象之后,温礼年再次面对林楚楚,只觉得对方光彩照人得让人挪不开眼。
林楚楚满意地看着温礼年正直勾勾看着她的眼神,化着精致妆容的脸上满是得意,但是看清温礼年脸上不容忽视的伤口和已经凝固的鲜血时,她的笑容有了丝丝裂痕。
“你受伤了?”
林楚楚抬手轻抚过伤口下完好的皮肤,“谁干的?”
温暖的指腹划过额头带来一连串细密的痒意,温礼年方才从沉浸在香气和美色冲击中回过神来,不着痕迹的侧脸躲避了林楚楚大胆的触碰。
“没什么事,一点小伤而已。”
“那你先过去坐,”林楚楚指着房间正中央的床,“我一边帮你处理伤口,一边告诉你林家的事。”
温礼年目光顺着林楚楚白皙修长的手指看到那张铺着柔软鹅绒被褥的粉色圆床,大脑瞬间充血,想都不想就直接拒绝。
“不用了,我回医院的时候处理就好,你想跟我说什么就直接说吧,我赶时间。”
林楚楚眸光一凛,语气不善,但还是找出了药箱。
“你不是跟医院请了半天的假吗?还赶着去哪儿?”
“你……你怎么知道?”
推辞的谎言被直白地戳穿,温礼年顿感窘迫,“你特意问过?”
林楚楚避而不答,“所以呢?你要不要让我帮你处理伤口?”
“好……那好吧,麻烦你了。”
温礼年走到床边坐下,虽然身下的床既有韧性又柔软,整个人轻飘飘地好像坐在云上,但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件房间里竟然连把椅子都没有。
不等他想出个理由,林楚楚毫不客气地坐在他身边,粉色短款小礼服的裙摆随着坐下的姿势持续上滑,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温礼年的视线根本不敢往下看,一双眼战战兢兢地集中在林楚楚捏着棉签和酒精瓶的手,额头上急出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