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二皇兄知错,那你说说看,错在哪了?”
晟儿小手背在身后,小大人一般冷静。
噗——
袁允棠差点没被葡萄给呛到。
这句话,好熟悉啊。
怎么越听越像是老师质问学生,又像是夫人质问夫君?
六岁小太子,果然语出惊人啊。
袁允棠很努力,才憋住笑。
不行,她不能破坏责问氛围。
不然下次有热闹,晟儿就不让她来看了。
被晟儿逼问,二皇子一噎。
“二哥不该私自出宫。”
“不该擅自打了贺家父子。”
耷拉下头,二皇子垂头丧气。
还是逃不过啊。
“看来,二皇兄还是没意识到错在哪。”
晟儿叹了一口气。
二皇兄都是快要成亲的人了,还是这般毛躁。
真让人操心。
只希望成婚之后,二皇嫂能好好管管二皇兄的毛病吧。
“母后,您在看什么呀?”
还不到自己腰高的小盈儿,踮起脚尖也看不到窗户里的人。
袁允棠直接搬来一张板凳,让小盈儿踩在凳子上,跟自己一起看戏。
母女俩齐齐倚窗户,看着晟儿“教训”二皇子。
碟中的葡萄,你一个我一个。
很快便见底了。
二皇子:……
他不要面子的吗?
被母后看就罢了,毕竟是长辈。
可小盈儿是妹妹。
被小盈儿瞧见他被训斥的模样,他以后如何在妹妹面前当哥哥?
无视二皇子的怨念,袁允棠带着小盈儿,继续看戏。
“咳咳。”
晟儿不满意二皇兄的分心。
出声提醒着人。
二皇子立马回头。
摆正姿态,双手自然垂下。
一副认错的乖顺模样。
“二皇兄,冯府是你岳家,你出手护着他们天经地义,若你袖手旁观,晟儿才真正瞧不起你。”
晟儿再次叹气。
罢了。
在二皇兄娶妻前,他再好好教教二皇兄吧。
二皇兄:?
原来不是怪他出手啊。
那他错哪了?
“你错就错在出手的方式太粗暴了。”
“若是被贺家状告到父皇面前,亦或是那些谏官在早朝上弹劾你,你当如何?”
晟儿掰开揉碎道理,提醒着二皇兄。
帮人之前,要先保护好自己。
不然人没帮到,自己也跌落泥潭。
那才麻烦。
“下次动手前,要先动动脑子。”
“比如请花楼姑娘带孩童去贺府门口认亲,让贺玉树喜当爹,百姓们自会帮着冯家痛骂贺家。”
“又比如帮贺大人把外室和私生子送到贺家,帮着贺家合家团聚,给贺玉树添几个弟弟妹妹。贺玉树那个废人就不是贺家唯一的子嗣,掀不起风浪。”
……
晟儿苦口婆心教着人。
这些都是轻松又见效快的法子。
让贺家内乱,鸡飞狗跳,无暇他顾。
而且还不牵连自己。
偏偏二皇兄选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办法。
不划算啊。
二皇子眼睛越睁越大。
还可以这样?
那样也行?
长见识了!
“二皇兄,你且记住了,不是不让你出手,而是要先保全自己。”
“若你出事,你让二皇嫂怎么办?”
“你以后还会有子嗣,你这个一家之主若是出事,妻儿都会跟着担心。甚至她们还会因此被欺辱,你能忍?”
晟儿耐着性子劝着人。
二皇兄这些年,脾气已经收敛了很多。
但遇事冲动,还是改不了。
必须要跟二皇兄说清事情的严重性才行。
“晟儿,二哥知道了。”
“多谢了。”
二皇子灵台的蒙尘,突然一扫而空,变得明朗起来。
难怪父皇一直对晟儿夸赞不已。
晟儿的这个脑子,可真是宝贝。
他受教了。
他以后会听话,遇事之前会好好动动脑子的。
“二皇兄,其实你还可以跟盈儿一样,半夜砸粪便到贺府。”
“嘻嘻,盈儿试过,可好玩了。”
“法子虽然臭,但是有用就行。”
小盈儿举手,又补充了一条。
二皇子:……
还真是一个有味道的办法。
“你们还是太年轻了。”
袁允棠摆动食指。
“若换成我,我花上些银子雇几个小倌好好‘陪陪’贺玉树,再花点银子请乞丐兄弟们嚎几声。”
“让贺玉树尝尝被人欺辱的滋味,让贺家对这个儿子死心,让百姓唾骂。”
“到头来,我损失的不过上百两银子,但是收获了一大堆快乐啊。”
袁允棠摊开手。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让贺玉树光天化日之下社死,那才是杀人诛心。
啪啪啪——
晟儿、小盈儿、二皇子齐齐鼓掌。
姜还是老的辣。
母后不愧是母后。
这么阴损的法子,也只有母后才能想得出来。
“都学着点。”
袁允棠昂着下巴,甚是得意。
后宫无敌,她满身的手段都没地方施展。
实在是太寂寞了。
一大两小,对视了一眼。
再次默契鼓掌。
翌日早朝。
不出晟儿所料,二皇子殴打虐待贺家父子的事,被谏官弹劾了。
晟儿坐在龙椅上旁听,跟父皇对视了一眼。
该来的还是来了。
“陛下,二皇子无故殴打朝廷命官,百姓人心惶惶,若是不惩罚二皇子,何以服众?”
“陛下,此事皆因贺冯两家的亲事而起,冯家女才是罪魁祸首。依臣之见,当让冯家女削发为尼,去寺庙修行,斩断凡尘。”
“陛下,二皇子桀骜难驯,只因儿女私情就痛下狠手,若是不罚,恐伤了百官的心啊。”
……
谏官们一个个掷地有声。
景容帝和晟儿,越听脸越黑。
父子俩齐齐沉眉。
“大胆!”
袁昊风听不下去了。
这些谏官是越老越糊涂了。
逼着陛下惩罚自己儿子,像话吗?
而且此事罪魁祸首明明是贺家那小子,这些谏官居然把责任推到一个无辜小姑娘身上。
可真是不要脸啊!
“此处是金銮殿,不是你们府宅的茅厕,放屁回你们自己府宅再放!”
“陛下和太子在此,休要拿你们的臭屁,惊扰圣驾!”
袁昊风往前一步,厉声指责那几个谏官。
噗——
直肠子的武将们没忍住,笑喷了。
余下文官也憋笑憋得辛苦。
若是哪日袁家人不上早朝,乐趣都少一半了。
今日也就袁昊风一人在,若是袁奕山也来。
啧。
肯定更热闹。
“你,你……”
被袁昊风点名的几个谏官,气得脸红脖子粗。
指着袁昊风的鼻子,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怎么,不服气啊?”
“这里是金銮殿,难道只许你们进谏,就不许本将军弹劾?”
“金銮殿何时成为你们的一言堂了?”
袁昊风啧啧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