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雾缭绕,浓烟弥漫,让人感到窒息。
陈文清和穆青藏身在落霞山脚下的一片密林中,远远地遥望着刺脊巷。
刺脊巷内人头攒动,仿佛又回到往日的热闹场景。
看着那些忙碌的身影,陈文清好像听到了他们的声音,有清点人数的声音,有整理遗物的声音,还有老僧诵经超度的声音……
陈文清站在高处,一切尽收眼底,他看着一具具尸体被抬出来,堆放在一起,点燃火把,他仿佛听到了尸体燃烧发出来“噼里啪啦——的声音,心头一阵绞痛。
他凝视着浓烟滚滚的地方,目光久久不曾离开。
或许,这是他最后一次凝视自己的家了吧!
他不知道今日这一别,何时才能回来?
不知道何时,才能找到爹娘和文蕊?
不知道何时,才能大仇得报!
陈文清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坐在旁边的穆青,心中暗道:“或许我可以在他的身上找到答案。”
穆青口里提到的那个神秘的“魏王”,到底是谁?
李伯为什么不是死于白狄之手,而是因“血巫术”而死?
难道真的和八大宗门之一的血宗有关系?
穆青,为何刻意的隐藏行踪?
这些种种疑问都是一团迷雾,陈文清感觉自己好像坠入了一张巨大无比的网,他拼命地拍打着翅膀,想要逃脱,却怎样也挣脱不开。
看来,如果想要解开这些谜团,必须要想方设法跟紧穆青,或许可以通过他的力量帮助自己找到答案。
随后,陈文清不再胡思乱想,他神情专注,身体前倾,面朝刺脊巷的方向,狠狠地磕下了三个响头。
他用心魔起誓,此生定要找到屠杀刺脊巷的凶手,亲自手刃仇人,此仇不报,甘落九渊,永不入轮回。
收拾好心情,陈文清看向席地而坐的穆青,随口说道:“我们现在去哪?”
虽然,他问得非常随意自然,但是他的心怦怦直跳,生怕穆青会断然拒绝与他同行。
“我们?”
“不是你自己走吗?”
“不要跟着我!”
陈文清面无表情,心中不断祈祷着不要说出这些话。
不过,穆青还是那副干脆利落的样子,似乎没有任何犹豫,他站起身,一边向山下的官道走去,一边头也没回的说道:“下山。”
陈文清顿时反应过来,心中欢喜,面带不解地问道:“我们下山去哪里?”
穆青停下脚步,意味深长地看向陈文清,盯得陈文清心里直发毛。
沉默了许久后,他一字一句地问道:“想不想当兵?”
陈文清没有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但是当穆青说到这里的时候,他浑身的血都沸腾了,他仿佛来到了战场,看到了那些身穿白衣,手拿长殳和鲜虞刀的白狄部族。
他仿佛看到战场上硝烟弥漫,战火纷飞。
他好像听到了临阵杀敌的呐喊,闻到了鲜血的腥味。
他宛如成为了一个身穿铠甲的守边战士,有着‘不破楼兰终不还’的壮士豪情。
这不就是我想要的吗?
这不就是我能为刺脊巷所有人能做的吗?
陈文清目光灼灼,谁不想报效祖国?
他注视着穆青。
虽然隔着头盔,陈文清并不能看清楚穆青的表情,但是从那双炙热的眼神中,他仿佛看到了穆青眼神中的希冀。
陈文清想都没想,原地站好,上身直立,右手从最近的弧度快速抬起,目光炯炯有神,口中大喊:“敬礼——”。
穆青看着陈文清的样子一下子愣住了,尽管他没有见过这个动作,更没有听过这个口号,可还是被他的言行震惊到了。
他从陈文清的眼神中看到了庄严和肃穆,看到了决心和斗志,看到了责任与荣耀。
片刻后,陈文清有些尴尬的挠挠头,兴奋地说道:“去哪当兵?”
穆青没有丝毫的犹豫道:“去戍边军。”
“啊!“
“你说去哪里?”
陈文清满脸惊讶,下巴差点掉在地上,他连忙追问道:“去戍边军?”
“你——你确定?”
“是的,去戍边军。”穆青平静地说道。
陈文清一脸写着不可置信,满是不解。
怎么着,刚是谁在巷里千方百计的躲着戍边军?
是谁美曰其名地为我着想,说什么小心被误以为是同党?
说什么戍边军可不会相信你能独善其身,这是让我送上门去死?”
陈文清差一点就要骂街了,他强忍住心中的愤怒,沉声说道:“你不会是真的要我去送死吧?”
穆青看着陈文清求生欲满满的样子,竟然被逗得噗嗤一笑。
哈哈——
随即,又恢复了那个冰冷利落的样子。
陈文清都无语了,亏你还笑得出来,心中吐槽:“笑得跟个女人似的!”
“你倒是说啊!为什么非要去戍边军?”陈文清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穆青的目光深望着塞北的方向,不暇思索地对陈文清说:“因为——我就是来自戍边军中的一员啊!”
“啊!”
“你——你是戍边军的一员?”
“有没有搞错啊!”
“那你刚才躲什么啊!”
“你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嘛!”
穆青看着他犹如撒了豆子般地猛烈输出,竟然又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
“嘿!你还笑——”
“不是,你别开玩笑啊!”
“真的去戍边军?”陈文清再次向穆青确认。
穆青拖着长音大声地说道:“是——去戍边军——”
“去了,不是送死?”
“不是”
“你保证——”
穆青抽出腰间的短刀,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你再问,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陈文清连忙闭上了闭嘴,用手比了一个“ok”的手势。
“不过,在去之前,还是要乔装打扮一下。”穆青说完,手里突然出现一件破旧的衣服,闻上去还有一些馊味。
陈文清惊讶得目瞪口呆,这东西好像只有宗门和皇室才有,普通人根本无法触及,哪怕是侥幸获得,也会遭来杀身之祸!
穆青,绝对不是看上去这么简单!
……
这么馊的衣物还能随时带在身边!
陈文清心想穆青一定深谙乔装易容之道,否则怎么会放一件这样的衣物在身边?
还有很多地方值得怀疑。
为何到穆青一直没有暴露面容?
他到底是戍边军?
还是大昰羽林军?
亦或者是……
还在沉思的陈文清突然感觉脸上一凉,一摊泥巴已经甩在了他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