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穆青,快过来!”
陈文清蹲在地上,指着地上的一株钻骨草说道:“叶片上有血迹,已经完全凝固了,颜色呈现红褐色,应该是不久之前留下来的。”
他看着穆青没有反驳,继续说道:“再看这株钻骨草的附近,有细微的压痕,叶脉保持着一个向下的弯曲,你看前面也是,一定有人从此经过,而且他在刻意隐藏行踪。”
穆青颔首表示赞同,她轻声喝道:“风卷残云”,而后一道明媚的身影扶摇直上,她莲步轻踏立于树尖,犹如翩翩仙子落于凡尘。
看着穆青那仙子一般的动作,陈文清羡慕坏了,他眼里冒着小星星,幻想着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如此潇洒,可以御剑乘风,有万千白云相随。
正当他幻想的正嗨的时候,突然被一声轻喝惊醒:“在前面!”
随后,穆青轻盈如燕,玉手轻挥,跃下侧柏,衣袂翻飞似惊鸿一般飘落。
陈文清来到近前,惊讶地道:“这里怎么会有一摊血水,这是——骨骼!”话音刚落,他就要将手伸向了血水,想要翻找一番。
“别碰!这是化尸水,剧毒!”
陈文清赶紧甩了甩手,生怕沾上一点。
“化尸水”?
他不禁打个寒颤,听这名字就知道这东西有多么骇人听闻了。
穆青看他心有余悸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后声音平静地说道:“化尸水是至阴至邪之物,尸体及活人只要被化尸水沾染上,极短时间即会被此毒水化成一滩液体,甚至连骨骼都被同样被溶化成液体,如同蜡烛一样的溶化,使用期间会散发恶臭和刺鼻烟雾,融化后的液体仍具备腐蚀性,沾染一点也会腐蚀全身。”
陈文清目光惊恐,突然想到了过去看过很多影视剧,其中不乏类似“化尸水”的存在,不过其神秘色彩浓郁,他心中是不信的。
不过现在倒是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你没见过,并不代表不存在。
随后,陈文清疑惑地道:“用化尸水处理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毁尸灭迹,他到底想隐藏什么呢?”
“等等!”陈文清神色冷静地说道:“你看这里。”他指着黑色的液体说道:“这里面依稀能够辨认出股骨、躯干骨和四肢骨,颅骨在哪里?”
他们二人非常默契,异口同声地喊道:“找!”
半晌后,他们来到一棵柳树下,在大昰这种柳树被称为砍头柳。
砍头柳是一种旱柳,它不同于垂柳,而是怒发冲冠的样子,铁褐色的树冠上放射状地挺立着数十根绿油油的枝条,比较耐干旱,生命力极强。
当长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人们就会把树头砍掉,用来制作盖房子的椽子,也可以用来搭桥,或者制作农具,因为其独特的生命力,人们砍了长,长了砍,一茬又一茬,生生不息,巍然屹立,为大昰的百姓带来了无限的生机。
眼前的这棵砍头柳树冠上有个树洞,洞口处黏连着红褐色的血迹,仿佛要和砍头柳融为一体,十分诡异。
定睛看去,似有黑色毛发附着,看上去像是人的头发!
陈文清看了看穆青,后者没有反应。
得!
又得干苦力了。
砍头柳不高,很容易攀爬,陈文清脚一蹬就上去了。
距离洞口愈来愈近,一阵风吹过,一股浓厚的腥味扑鼻而来,让陈文清眉头紧锁。
他屏住呼吸,举目望去。
洞内隐约能见一个人形轮廓,像极了一张笑脸。
突如其来的一幕,让陈文清差点手脚一软掉下去,而后他镇定精神又往上爬了一些。
整张脸暴露出来了,赫然是个人头!
苍白的脸呈惨灰色,眉毛尖细,嘴唇下撇,两个颧骨尖尖地突了出来,眼窝深暗,两眼愣愣地往上翻着,样子非常可怕。
令人奇怪的是整张脸泛着诡异扭曲的微笑,似乎生前是在不备下被人生生砍去了头颅,以至于死后依然没有反应过来,而且面颊有一处明显的凹陷,似乎被钝器重击过一样。
陈文清捧起头颅,露出镜面一般的切口,他一边望向穆青,一边神情惊讶地说道:“好快的刀,你能做到吗?”
穆青思忖片刻后,摇摇头说道:“可以,但是不能做到他这样轻松写意,就然连武技都没有施展,还让死者保留了生前的情绪,这超出了我的能力。”随后她绣眉微蹙沉声说道:“我猜测凶手至少也是四品断骨境强者,甚至更高。”
四品?甚至更高!
陈文清一阵头大,这还没到阳城,就出现这么多蹊跷的事,先是遇到两个憨憨打劫,这又找到了一颗血淋淋的人头,鬼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
他很想大喊一声:风紧,扯呼!
但是,瞥了瞥穆青腰间的短刀,奈何有这个贼心也没有这个贼胆啊!
他只能把委屈揣在肚子里,不断地告诫自己,男人的胸怀是被委屈撑大的,小不忍则乱大谋,他日我若凌云顶,必将汝踩在脚下。
穆青没有注意到陈文清发呆的神情,她盯着鬓发散乱的头颅说道:“你看这个人是不是有些熟悉,在哪里见过?”
陈文清细细地打量着,这苍白的面孔,阴郁的眉宇,突出的颧骨,这是个“太监”?
随后,他们二人再次异口同声地喊道:“宣旨公公!”
真的是宣旨公公,你看这右脸上还有一道血红的手印,这不就是关内侯的杰作吗?
左侧的这个凹陷是什么?
“像是个脚印!”陈文清站起身,一边指着化尸水的位置,一边指向砍头柳的位置说道:“凶手斩去头颅后,一脚大力抽射,将其踢到此处,这是个变态吧!”
什么样的变态能拿人头当球踢啊?
什么人竟敢在天子脚下杀宣旨公公?
难道,是关内侯吗?
难道他想要掩盖他手撕圣旨的秘密?
不,应该不是,也不至于啊!
如果关内侯想要杀他何必等到现在,早在大营中就可以活剥了他,可是关内侯没有这么做,想必他还不屑于杀一个传话之人。
那么,是谁杀了他?
为什么要杀他呢?
太蹊跷了!
穆青一边将手中的丝巾盖在头上,一边沉声说道:“走,去阳城。”
随后,她伸出玉手,光华一闪后,人头已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