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市,电车上。
阿星翘腿坐着,朝对面的人挑衅道,“四眼仔,我认得你!”
对面位置上的男子,身穿白色衬衫,打着领带,戴着金丝边框眼镜,头发梳的一丝不苟。
他微笑道,“看来,这位先生对戴眼镜的人士,有很深的成见呐。”
“没错!”阿星一挑眉,“尤其是金丝眼镜!”
阿星伸手摆了个蛇拳的造型,嘴上还模仿着嘶嘶声。
面对他的贴脸开大,金丝眼镜男抬手就是一巴掌。
眼镜男抬手抓住阿星的头发,按住他的脑袋,一下下朝座位撞去。
“我身为一个文员!戴金丝眼镜!是很合理!也很合逻辑的!”
接连撞了五下,他朝着阿星吼道,“我戴得好看!为什么你一定要针对我?”
阿骨坐在一旁,都看傻了。
阿星跟他对视半天,有气无力道,“帮忙啊。”
阿骨立刻看向眼镜男,露出一副凶狠的表情。
“汪!”
眼镜抬起另一只手,抓住阿骨的头发。
他一手一个,把两人按在地上摩擦。
“帮忙是吧?帮忙是吧?”
阿星和阿骨两人被按着磕头,毫无还手之力。
“地痞是吧?龙形是吧?虎形是吧?”
电车上其他乘客对这一幕视若无睹。
还有一位老大爷睡着了。
电车到站。
车上的路人看着阿星两人狼狈下车。
站在外面,阿星立刻又嚣张了起来,“你下车!”
他冲着眼镜男张牙舞爪,“我打爆你的眼镜!你下车啊!”
……
直播间。
“《文员》”
“好斯文的文员…”
“我身为一个汽车维修工,身上有一把扳手,是很符合逻辑的。”
“咦?楼上你这是哪里来的台词?”
“我不造啊!我的脑海里忽然出现这句台词!”
“难道是从平行世界传递过来的?”
“阿骨:汪!(我好狠!)”
“早期按头小分队。”
评委席。
周凯伦说道,“这里能看出阿星还在试图维持自己做坏人的人设。
“他看别人不顺眼,开口挑衅。
“就是没想到,反而是他们自己被别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这一方面体现出阿星作为一个小人物的悲凉境遇,谁路过都能踩上几脚。
“另一方面也能说明,阿星所谓的作恶,根本没有付出真正的行动。
“我们甚至都可以把他的恶,归结到恶作剧上。”
张国利点点头,“在那个年代生活的普通人,的确不容易。
“何况是他这种完全从小地方爬起来的人。
“这一路走来,经历过太多的人心险恶,社会不公。
“可他却没有愤世嫉俗,怨天尤人,他在通过自己的努力,去试图打破这一牢笼。
“只是这一过程又谈何容易。”
……
阿星还指着远去的电车,“你相不相信我打爆他的眼镜?”
阿骨没什么表情,点点头。
“你发誓。”
阿星看着他敷衍的样子,有些恼火,“发誓啊!”
阿骨看着他,摇了摇头。
阿星抬起手,一个蛇拳打在他胸口,“看不起我啊你?
“刚才叫你帮忙你干什么了?”
“汪!”
阿星叹了口气,“汪什么汪啊你,这么嚣张,活该被人打啊你!”
他细数阿骨的各种不是,“这么久以来,杀人放火打劫强奸非礼,没有一次你能做得到的,就因为你这头肥猪碍手碍脚!”
阿骨没有顶嘴,耷拉着头走着。
“教而不善,烂泥扶不上墙!”
说话间,阿星看见之前那个女孩,在街对面卖着冰淇淋。
他心头一动,“跟我来!”
阿星抓起外套,在身上一披,横穿过街道,来到冰淇淋摊位。
他直接伸手去拽推车上的柜门,上锁了。
“打劫,钱摆在哪边?”
女孩看见是他,怔怔的看着,没有说话。
阿星不耐烦,他掏出小刀,狠狠的扎在台面上。
女孩被吓了一跳。
阿星拽过她的衣领,威胁道,“摆在哪边,说啊?”
女孩一言不发,睁大眼睛看着他。
阿星被看得发毛,“看什么看,看不起我啊?”
他伸手一推,女孩被他推倒在地。
阿星拔出台面上的匕首,绕过推车,把女孩抓了起来。
他一手托着女孩,一手举着小刀,厉声喝道,“我杀人不眨眼啊,钱摆在哪?!”
……
直播间。
“阿骨好善良啊。”
“他是真的跟着阿星,什么都没有做。”
“这叫心存善念,就永远做不了坏人。”
“弱者向更弱者挥刀,却不敢反抗肉食者。”
“阿星的刀没有对着人,而是冲着天。”
“这女孩的脸上有些害怕,但怎么又感觉,有些别的情绪?”
评委席。
周凯伦说道,“阿星从斧头帮出来,想着只要杀一个人,就可以加入,从此不会被人欺负。
“但是暗杀包租婆失败,让他现在非常沮丧,急需另一件事证明自己。
“那晚成功抢夺两个冰淇淋的女孩,恰好是最合适的对象。
“这里两人的对话又再次佐证了我们之前的猜想,他对阿骨说,杀人放火打劫强奸非礼,没有一次你能做得到的。
“他们一直想作恶,但从来没作恶。
“阿星去打劫女孩,因为柜子上锁,转而用刀子威胁。
“但是大家别忘了,他才刚刚展示过自己高超的开锁技术啊。
“那可是仅凭一根铁丝,只用数秒钟就能打开锁的夸张技术。
“怎么到这里,反而威胁起女孩了呢?
“他真的是想要抢劫吗?
“那女孩都没有拦他,我估计就算他当面开锁,可能都不会有什么反应吧。
“也许阿星自己,也在寻求着什么。
“他需要一个契机,让他正面面对自己的内心。”
张国利接着说道,“刚刚刘何平老师提到白色衬衫的隐喻,这里再次出现了。
“大家有没有注意到一个细节,阿星在打劫女孩之前,是没有穿外套的。
“之前他在细说阿骨的种种不是,作恶失败的时候,是穿着白色衬衫。
“当他决定打劫的时候,阿星披上了自己的外套。
“这里我们可以这样认为,披上外套,代表阿星隐藏了自己内心的善。
“他要准备作恶了。
“这或许是阿星的无心之举。
“但绝对是李夏想要通过这些细节,这种角色的行为变化传递出的信息。
“他们的立场在改变。
“也许在不久之后,阿星终于敢正视自己的内心。
“到那时,他可能会身穿白衣,痛打敌人,完成儿时惩奸除恶的梦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