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小刘放了假,邵牧原亲自开车送林榆去学校。
车子再次停在那棵掉皮掉了一半的大树下。
林榆牵着他的手,依依不舍,语重心长,“我去上课,你去好好上班,好吗?”
眼睑低垂,长睫毛颤动,他听话的点点头,像是调皮之后被教育的小屁孩儿,眼睛里是单一的纯净,心里又满是委屈不敢言说。
磨人的小妖精,林榆觉得这话用来形容身边这人,一点都不为过,他沉默的时候让人气不打一处来,可他难过的时候,又不忍心看他那般模样。喜悦随他,悲伤随他,生气也随他,此时此刻,她所有的情绪都被他带动着,人常说,这世上没有感同身受,可是足够挂念一个人的时候,那种溢于言表的喜悦和无法言说的痛苦都真真切切地体会着,而且潜移默化,渐入佳境。
打开车门时她又迟疑了,回头看着那人,他的脸色有了血色,但仍觉得紧俏,心里还是放不下,在邵牧原的唇上落下沉重的一吻。
“这个世界不可控的事情太多了,我们做好自己就好了,好吗?”她语气轻柔缓和,抬手搂着那人的身子,用脸颊蹭了蹭他的脖颈。
潮红再次袭来,爬上敏感的耳朵,又染上明亮的眼眸,那里边有了本该有的光亮。他压着嗓音开口,“别担心,我好好的,你也好好的。”
临下车前,邵牧原拽着她的手腕,还是担心,“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晚上不要一个人外出,不安全,以后只准我来找你,你不准。”
看着那副认真沉稳的模样,林榆脸颊上的酒窝有些挂不住,明晃晃地张扬着,她的声音轻快又肆意洒脱,“知道啦,昨天说今天还说,你真的挺霸道的,还不准!”
“就是不准。”他补了一句。
“好好好,我听你的,以后就乖乖等你来找我,可以嘛?”
“嗯,”他松手放开,那手腕获得了彻底的自由,“中午可以一起吃饭吗?”
她心里默默研究着时间表,皱了皱眉心,又慢慢舒展,“晚上吧,晚上带你尝尝新菜系。”
“好。”
……
中午下课,宿舍四人一起吃了午饭,又是米饭套餐,一荤一素二两米,没有新意,但足以果腹。
回到宿舍的时候,何玫玫又忍不住来听八卦。
“林姐,你昨晚没回来,跟西装男那个了?”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养成了这样的性子,直头直尾,都不带拐弯的。
林榆一边开电脑一边转头,留给她一记白眼,不想跟她说话。
左娜一个巴掌拍在她肩膀上,“何大作者,你当是写小说呢,说那个就那个了!林姐什么人你不知道?她能那么快我倒立洗头!”
“所以到底有没有那个?”章维为探过来一颗脑袋,眼睛里写满了‘八卦’两个字。
“没有啊!”林榆有些生气,也有些羞愧,脸上的红晕毫不避讳的显露出来,她想起了昨晚那个甜蜜味道的吻。
“那你昨晚为啥不回来?”何玫玫确实是听不懂好赖话,还在问。
鼠标停留在原地,好久都没有移动,那是个让她颇为触动的事情,第一次见那样的邵牧原,也是第一次知道他的不完美。
但他还是不够坦白,跟他曾经的侃侃而谈有背道而驰的地方。她不想毫无铺垫的拆穿,只是想等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心情不好,我去陪他。”她只说了这一句,便继续敲电脑,看文献,写文献笔记。
这次何玫玫倒是识趣地噤声,挪着椅子往自己的地方去了。章维为也戴上了耳机,开始网抑云时间。
靠在栏杆边上,左娜若有所思,踌躇不决之际,再次开口,“林姐,你悠着点,你们在一起还不到一个月,这才哪到哪,别把自己全投进去,稍微留点儿。”
手指在键盘上戛然而止,她顿了顿,笑着回应,声音清亮又好听,“知道啦,娜大仙,我虽然很感性,但还不至于把自己全撂了,你忘啦,我理论知识非常充足,男人只会影响我拔刀的速度,我时刻记在心中!”她拍拍自己的胸脯,信誓旦旦的说。
“不愧是我林姐!上得厅堂,下得了厨房,乃是吾辈楷模!”章维为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惹的四人又是哈哈大笑
随后林榆努努嘴,撑着下巴改论文,“我可当不起楷模呀,论文格式都改不明白,”她摇摇头,一脸痛苦。
“任重而道远呐亲,发论文哪有那么容易,每个期刊要求还不一样,投一个改一次,所以说一次中有多么重要。”何玫玫举着手机,声情并茂。
长叹一声后,她又短叹了一声,“要是能一次中就好了!”
“林姐你没问题的,你本科都写过了,有基础很快的!”章维为将手搭在她肩上,满脸期许,如沐春风。
林榆嗤笑一声,淡淡地张开嘴,“说出来我都不好意思,就发了几篇水刊,上不了台面的,搁现在我都觉得丢人。”
“可是你已经比很多人厉害了呀,比如说我,要不是考研运气好那么一点点,压线进来,我可能去工厂打螺丝了。”何玫玫一边傻笑一边补充,眼尾炸开了花,嘴角弯起浅浅的弧度。
左娜也迎合着,“是呀,别垂头丧气的,做人呢…”
“最重要的是开心嘛!”四人异口同声,声音里洋溢着欢愉的笑声,张扬又青春。
“你这么着急,师兄催你呀?”左娜又问。
手指在脸上按下印子,一深一浅,她脸微微泛红,腼腆的开口,“不是,我晚上要去干饭。”
“哦呦!原来是忙着约会去呀,”何玫玫又忍不住调侃,“林姐你真是这个!”她竖起大拇指,眼睛瞪得溜圆,“时间管理大师!”
双手抱胸,左娜皱了皱眉,疑惑的发言,“这词是这么用的吗?”
“无所谓,意思对就行了,是吧林姐!”何玫玫眼底带着清明,笑意挂在嘴边。
林榆看着她,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声音有些嫌弃,“赶紧写你的小说去吧,拖更多久了?又太监了?”
一时语塞,何玫玫突然嘴巴缝线似的张不开,撇着嘴回到自己的桌前坐下,开始漫长的构思时间,灵感却像福贵家的老黄牛一样,歇两个小时,再吭哧吭哧干两分钟。
言尽于此,林榆重新打起精神,继续噼里啪啦的打字改格式,幸好鼠标是静音的,要不然她自己听着都嫌烦,别说宿舍里那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