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暗恋,到底是怎样的?
关于暗恋,八月长安说,“我们总爱说缘分天注定,有缘人总会被巧合眷顾,穿越茫茫人海中走到一起,不用特意强求,但其实这是弱者的借口,爱是从强求开始的,一旦你喜欢上一个人,便开始观察、揣测,顺其自然和主动出击,没有优劣之分,只是上帝在爱情里偏爱更勇敢的人。”
关于暗恋,席慕容说,“我的世界太过安静,静得可以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心房的血液慢慢流回心室,如此这般的轮回。聪明的人,喜欢猜心,也许猜对了别人的心,却也失去了自己的。傻气的人,喜欢给心,也许会被人骗,却未必能得到别人的。你以为我刀枪不入,我以为你百毒不侵。”
关于暗恋,苏柒说,“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期待你的出现,期待你从我的工位走过,飘过一股夹杂着淡淡烟草香的古龙香水味,很奇怪,每天都是一样的味道,我却甘之若饴。”
关于暗恋,苏柒说,“我总是想起你,在初雪的时候,在下雨的时候,在烟花绽放的时候,在安然入眠的时候,在吃到好吃的时候,你就像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那般,出现的那么自然又合理,我也不知道要怎样才能避免看到那束光。”
关于长达五年的暗恋,任何一种结局都配不上它的价值。
跨年那天,大发慈悲的老板让所有人都按点下班,还给每个人包了丰厚的新年红包。谭柯想的是,辞旧迎新,总得给员工们一些好的盼头。
晚上六点,公司里几乎空无一人,出去聚会的聚会,陪家人的陪家人,旅游的旅游,他们总有事做,因为总有人期待着跟他们见面,哪怕是一面。
和无数个昨天一样,今天依旧如此,他坐在办公桌前,杯子里的咖啡已经冷掉了,敲电脑打字的手几乎要冒火了。终于在六点半的时候结束了工作。
把电脑轻轻关上,冷掉的咖啡灌入喉中,胃部有些不适,但早已习惯。
冬日时分,夜幕降临的早,灯火辉煌的城市车水马龙,电视塔的灯光勾勒着四个字,“新年快乐”。
他站在落地窗前,垂眸,凝神,发呆。
什么也没想,但所有的一切又都在脑子里,杂乱无章,让人生厌。
“扣扣扣”,一阵敲门声传来。
从遥远的千古,思绪被牵引拉扯着拽回来,他回眸,没有开口说话。
不用想就知道敲门的是谁。
那人推门而入,高跟鞋的声音踩在地板上发出噔噔噔的声音,她站在距离谭柯一米的安全位置,淡淡的开口,“谭总,国际速递,刚到。”
他的视线依旧看着窗外的一片黑,一片亮。
良久,清澈的嗓音响起,“帮我拆了吧。”
苏柒有些为难,“这个速递特意要求您本人亲自拆。”
眉头微皱,他有些不耐烦,“国家机密啊?还要我亲自拆?”
“您夫人寄来的。”
原本恼怒的表情一瞬间变了模样,他回身,没有抬眼看对面的人,只是看着那份速递,伸手接过来。
他背对着苏柒,撕开封条,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一份轻薄的文件,文件上写着几个明晃晃的大字,真是让人一眼心寒。
那几个大字是,“离婚协议”。
胸口处突然像被压了一块大石头,如果要问那块大石头具体有多重,他不知道,可能是人类对于蚂蚁那样的重量吧。
将近半年的时间,他不敢联系崔媛伊,生怕她再走极端,彻底跟他断了联系。他也不敢跟她见面,怕她见到自己心里堵得慌。
晚上连夜飞去国外只为远远看她一眼,看完以后又匆匆飞回来工作,他明明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老板,却总是被禁锢在模范标准的套子里,套子是方的,所以他不能是圆的。
总有几个空闲的瞬间他会觉得很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尽头。
累了的时候,他就用酒精麻痹自己,想象着这一切都没有发生,一切都能回到从前,回到没有认识崔媛伊之前,回到他还是少年的时候,学习很累,但只需要学习就足以支配自己的人生了。
可如今,长大真是一件痛苦的事。
而突袭却像吃饭那么容易,在咫尺之间便向你走来,不管你开不开心,愿不愿意,这个烫手的山芋你都得弯着腰,毕恭毕敬地去接着。
大概人生都是如此,他不知道套子以外的人是如何活着的,他只知道自己的套子越来越让人难以喘息了。
逼仄,狭小,不尽人意,这大概就是人生吧。
他突然觉得无趣,无趣到了极致。
“今天跨年夜,”他的情绪有些不稳定,看着苏柒,用稍有烦躁的情绪问她,“你没有男朋友要陪吗?没有家人要陪吗?没有朋友要陪吗?你为什么还在这?要说陀螺,你才是名副其实的陀螺,永远不会停,永远不知道旷工两个字怎么写。”
如果谁能看到他情绪糟糕的时候,除了崔媛伊,除了他那俩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兄弟,剩下的就是苏柒了。
因为他们相处的时间太长了,时间一长就容易暴露,暴露最脆弱的一面,暴露最难堪的一面。
突如其来的质问,苏柒明白,那份速递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嘴巴一张一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今天突然就鼓起勇气敢那么长时间的看他的眼睛了。
即便遮掩在眼镜之后,依然能看得出来他眼睛的漂亮,炯炯有神,沉稳内敛,所有美好的词都可以用来形容。
他们就这样站着,再没有任何声响打破这微妙又尴尬的气氛。
苏柒并不矮,是高挑又修长的身形,但在他面前时却依然显得那样娇小。有时候她会看着他的背影发呆,想知道拥抱那样宽厚的脊背是什么感觉,是无限存在的安全感,还是压抑不住的心跳声。
也不知怎的,眼里像是闻了洋葱似的,红了眼底,浸了泪水,如果非要问她在干什么,她还真说不出来所以然。
因为习惯,所以觉得合情合理。
哑着嗓子,她露出一个没那么好看的笑容,“抱歉谭总,我马上离开。”
她从不解释,因为她知道,他不会听。
转身走到门口,她又回头,谭柯还站在那,他那样高大健硕,此时她却觉得他快碎了,就像刚刚修复好的玻璃制品,那是修复者最满意的作品,但谁也没想到,转眼间,那人举起无情的锤子,落下,这次倒是碎了个彻底。
从前从未这样看过她,今天他发现他这个秘书眼睛还挺大的,但那么大的眼睛里看不见喜悦,只看到了无尽的委屈和难过。
她又在难过什么呢?她又在烦恼什么?他突然有个抽象又不怀好意的想法,想知道她的烦恼,然后进行对比,或许一经对比,他自己就舒服了。
真是坏透了的想法。
“茶水间我热了一些燕麦奶,您胃不好,记得喝。”她的嗓音有些低沉,听着比往日工作时更具控制力。
谭柯胃疼的时候不喜欢吃东西,倒是喜欢喝点什么,所以苏柒变着法的给他研究好的,营养的,能喝的东西。
有时候她会看着那些东西自我怀疑,觉得自己是犯贱,面对一个已婚男人,为什么还要有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和莫名其妙的关心。
她总想着,今天就结束这样荒诞的行为吧,一定。
可第二天,看到他满脸惨白的捂着腹部,她又心软了,她承认,自己就是在犯贱,总是期待一个没有结果的结果。
可能是一吐为快的气话脱口后 心情有所缓和,又或者是意识到自己情绪的不稳定让眼前的秘书难堪,他给了一个台阶下,“既然你没事干,那就继续工作吧…有吃的吗?我饿了。”
也不是真的饿,就像中国人见面总会问,“吃了吗您?”
微微一愣,此时她的笑容没那么僵硬了,嗓音清澈,言语轻巧,她说,“您想吃什么?我去买。”
“随便。”
不管问多少次,都是这两个字。
门轻轻关上,他转身,再次面向一片黑暗的落地窗,落地窗上呈现出他的倒影,剪裁得体的西装,严丝合缝地贴在他身上,他更像是出走社会的黑帮。但鼻梁上架着那一副银框眼镜又显得他斯文不少。
如果非要用一句话形容,那就是,他看起来颓靡又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