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故事轻描淡写,林榆却听得心惊肉跳。
“到底是谁要陷害你?”其实此刻林榆心里已经有一个八九不离十的答案了,“是杜蕾蕾吗?”
女人的第六感,有时候强的可怕。
一瞬间,邵牧原顿住了,他以为,之前跟杜蕾蕾的拉扯,只存在他们俩之间。他以为,他已经把林榆保护的很好了。现在看来,又是他的自以为是罢了。
林榆紧紧地抱着他,拍拍他的背,细声细语地,“她之前来找过我,她看起来很漂亮,很有气质…像女明星一样,可是她说起话来凶巴巴的,”背对着邵牧原,她委屈巴巴地讲着,却总给人一种她根本不在乎的错觉,“她还给我看了一些照片,偏偏那时候我们正因为出国读博的事情冷战…你知道吗?当时我差点就要放弃你了。”声音越来越小,也越来越轻,眼睛早已红透了,泪却还是倔强的留在眼眶里。
她非常清楚灰姑娘只存在童话故事里,可还是那样倔强,倔强的用自己看似薄弱的身子去对抗一切阻碍。
会不会成功她不知道,但总不能还未分出胜负就提前当缩头乌龟吧,她林榆可不是温室里的小白花,不谙世事,也不是渴望依附他人的菟丝子,她是会独自握着手里的剑去勇闯天涯的女孩儿,不论这剑是锋利,还是迟钝。
“阿榆,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心脏倏的一下疼了一下,是多么漫长的一下啊,让他觉得连呼吸都痛,“我不知道你经历了这么多…”
“我现在不是跟你讲了嘛,以前总觉得自己解决得了的事儿就不必再说了,说了也是给你添堵…但是…就像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说的,我们要坦诚相待,不要藏着掖着,虽然好多次都违背了,但知错就改,牧牧,我是不是很棒?”她突然笑了,眼泪却不由自主地划过脸颊,藏匿在脖颈里。
“很棒!”他脱口而出,声音低沉而温柔,“阿榆,谢谢你没有放弃。”
“因为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我怎么舍得放弃你呢?”她抱着他的的脊背更紧了些,闻着他的味道,觉得好安心。
“你当时很难过吧。”邵牧牧的意思是,她看到那些照片,那些他钓鱼时杜蕾蕾出现的照片。
“是很难过,而且她真的好凶,我当时可害怕了,差点被她绕进去,”她调转话锋,声音变得坚定,“但是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了,那些照片并不能动摇我的心,能被拆散的感情,大多是因为不够爱…虽然有点片面,但当时我就是这么自我洗脑的,我非常清楚自己的内心,所以…她看上去再完美,也无法拆散我们。”
“谢谢你阿榆,谢谢你坚定地选择了我。”
“你这个谢谢我收下了,但是…你以后能不能别藏着掖着?”她指的是邵牧牧被诬陷这件事,他的隐瞒让她非常恼火。
“嗯,我答应你…”他很认真,埋在林榆颈间,“我知道,你不要我时时刻刻护着都能成长的很好,毕竟,在遇到我之前,你已经是很厉害的人了。”
“哇!”林榆与他对视,“你真的好会讲话噢!”她笑着在他脸上落下一吻,然后嘿嘿一笑,“我们都是很好的人,以后我们会成为更好的人。”
邵牧原笑着说,“好。”
林榆抬手摸了摸邵牧牧的头,安慰似的,声音柔软又细腻,“牧牧,这段时间,辛苦啦!”
一双眼睛恍惚着,恍惚中夹杂着混沌的光晕。此前,他四处奔走时,并不觉得累。但此刻,他真的有些累了。
他窝在林榆怀里,感受她的体温,闻着她头发上还残留的洗发水味,那是他喜欢的茉莉花香,也是她喜欢的。
傍晚的余晖从落地窗里撒进来,光影斑驳地投射在沙发上,沙发上依偎在一起的两人,周身安静地透彻,只有报时间的摆钟滴滴答答的。
你不必说话,我什么都懂。
好想把时间按了暂停键,这样就只剩下你和我了。
邵牧原终于想明白,这段时间以来,全世界的抛弃依然没有让他从此颓靡的理由。
十五岁时他因为没有活下去的希望而选择自我消亡,那漫长的十年,犹如满身的蛆虫常驻身体似的,只有深不见底的黑暗和恐惧笼罩,熬不过去的时候总以自残了结,疼痛让他觉得自己还活着。
不知不觉中,那痛不欲生的过往好像不再是不可触碰的禁忌,而是他随时拿起来刺向敌人心脏的利剑。他可以毫不犹豫地利用那段过往给自己翻盘的机会,因为他知道,他如释重负转身的那一刻,不远处总有那么一个人站在那,笑起来很好看很好看,那是他坚韧的底气,也是他不惧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