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婉宁把锦盒放在小几上触手可及的位置,自己则在榻上坐下。
二丫站在她身后,警惕地看着二姨娘,好像怕她扑上来打顾婉宁一般。
“说吧。”顾婉宁看了一眼窗外,“挑重点说。”
白花花的阳光晒得院子里的花草都无精打采,蝉扯着嗓子尖叫,已经是午时了。
她肚子饿了,不想拐弯抹角。
“回夫人,”二姨娘低眉顺眼地道,“您去的那家当铺,是金家的。”
“金家?和你一个金?”
“是,是奴婢家的。”
顾婉宁:“……”
她突然想采访一下二姨娘,是怀着什么样的仰慕,能让她不做大小姐,跑来给侯府夫妻俩当牛做马?
她要是家里有那么大的产业,才不会来给人做妾。
虽然说这里确实重农轻商,徐渭北是侯爷,但是……
好吧,徐渭北就是挺牛的。
不是因为他是大长公主之孙——这种家世,京城里还是不少的,而是因为他是徐渭北。
徐渭北年少成名,战功赫赫。
就说这一次打仗,他中间失踪了两个月。
所有人都以为他挂了,结果他直捣瓦剌老巢。
大概就类似于,把国、旗挂到了对方首都。
带着五百轻骑,越过对方十万大军,谁敢信!
反正她做梦都不敢做这么夸张的梦。
很多小姑娘心里,都有一个英雄梦想吧。
自己这个首辅女儿做正妻,那二姨娘这个商家女,好像确实只能做个小妾。
“因为这个盒子上有大长公主府的标识,所以当铺的人在您第一次去的时候,就派人给奴婢传信……然后奴婢自作主张,叮嘱他们如果您再去,把东西收下送来,万不能流出去。”
“标识?我检查过了,没有标识。”
“有的。”二姨娘把包袱放到旁边桌上,打开,取出盒子上前给顾婉宁看,“在这铜锁上,夫人您仔细看,这一行小字,大长公主府……”
顾婉宁睁大眼睛看了又看,才终于看到了那些笔画像头发丝一样细的字。
太小了!真不怨她眼神不好用。
这些人都进过太上老君丹炉,有火眼金睛吗?
“那今日多谢你帮我解围了。”顾婉宁指着下首的位置道,“坐吧。”
有什么想要的,现在就说,免得她日后还得总惦记着。
人情最好能当时还。
二姨娘谢座,虚虚坐在绣墩上,轻声道:“奴婢孝敬夫人,都是应该的。”
“真的?”顾婉宁笑得意味深长,“你要这么说,我可就不客气了。”
二姨娘:“……”
不,还是请您客气点吧。
“夫人,奴婢自小被父亲当儿子养,学过一些算术,也偶尔帮忙管账……”
“嗯?”
如果是投诚,想走技术路线,那顾婉宁表示,她用不起。
她也没什么银子,需要这么厉害的人才吧。
她剩下那十几两银子配吗?
“奴婢斗胆猜测,公账上应该有一些不太好和侯爷交代之处……”
哎呦喂,果然是专业技术人才啊!
这都猜出来了。
“然后呢?”顾婉宁不动声色。
“奴婢愿意帮夫人排忧解难。”
说话间,二姨娘从袖子里掏出一张银票,起身毕恭毕敬地放在顾婉宁面前的小几上。
顾婉宁低头看了一眼,八百两银子!
好家伙!
果然是真人不露相啊。
加上当铺给的八十两,二姨娘岂不是给她上供八百八十两?
这银票,有点烫手。
顾婉宁没动,瞥了她一眼,眼神玩味,等着她开口。
“夫人,奴婢唯一的请求就是——”
顾婉宁心说,果然还是做生意的人,爽快开条件。
“希望侯爷能到奴婢院里坐坐。”二姨娘脸色微红。
顾婉宁:“就是坐坐?”
就是坐坐的话,不睡一觉,这银子我收的有点不安心。
再加点的话,可以包生孩子。
再加亿点点,到生出儿子,也不是不能考虑的。
哦,徐渭北不听她的。
但是就坐坐的话,或许可以想想办法?
果然,二姨娘拿捏的这个尺度,恰好是她努努力能够上的,对她的认知,比她自我认知都清醒。
好好好。
“就是坐坐。”二姨娘低垂着头,不知道是卖惨还是真的惨,“自父母相继离世之后,族人觊觎家业,虎视眈眈。奴婢和小三岁的弟弟相依为命,为了镇住族人,奴婢才费尽心机,得以入府伺候侯爷和夫人……”
狐假虎威是不是?
“这套好用吗?”顾婉宁问。
二姨娘点点头:“之前是好用的。除了,除了传说侯爷出事那段时间,他们蠢蠢欲动……奴婢现在就担心,侯爷回来之后,看不上奴婢,他们知晓之后,又起了歪心思,打家产主意。”
顾婉宁想了想后道:“我和侯爷的关系,你也看到了,我怕是没办法承诺你什么……”
“夫人,奴婢只是想,只是想您安排……的时候,把奴婢排在前面一些。”
顾婉宁秒懂。
原来她掌管的“值班表”,还能变现?
就这点权利都可以变现,那她原本没想排自己,现在有点动摇了。
她要是排上自己,然后价高者得呢?
她可真是个小天才。
“可以。”顾婉宁一口答应,“先给你排五日,但是这五日里,侯爷都不去,那就不怪我了。”
银子一概不退。
“谢夫人,谢夫人。”二姨娘千恩万谢地走了。
顾婉宁看着桌上的银票,这会儿还有种做梦的感觉。
这也行?
那她还种什么玉米啊!
她拍卖徐渭北的过夜权不就好了吗?
除了府里的有限资源,她还可以往外拓展业务,谁家想把女儿送进来,谁自己有钱想睡徐渭北,只要价码足够高,看她努力不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