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顾婉宁愣住,“为什么不走?”
她和她们说过,日后她是要离开的。
大概是过敏那件事情,让她们误会了自己和徐渭北,所以大姨娘才以为自己会改变主意?
“虽然不容易,但是我还是会离开的。”
道阻且长,上下求索。
“奴婢看夫人和侯爷相处融洽,还以为……”
“我们相处是挺融洽的。侯爷是个不错的朋友。”
很讲义气,也肯帮忙,但是前提是,不站在妻子的角度。
站在妻子的角度,徐渭北是个怎么糟心的玩意儿啊!
幼稚、冲动,贪色,急躁……总之,他或许是个好人,但是不是个好男人。
“奴婢觉得,侯爷对夫人似乎也在改观……”
“可能觉得我没心眼。”顾婉宁笑道,“但是他有让我非走不可的理由——他不想和我父兄一道。”
这些比情啊爱啊,都更重要,这是徐渭北不容践踏的政治底线。
男人,很现实的。
“侯爷日后要是过得不好,夫人会难过吧。”
“会有一点儿?”顾婉宁实话实说,“毕竟他帮过我,我不希望他过得不好。但是我不是你,不可能倾其所有帮他,我大概量力而行,雪中送炭还可以。”
说着,顾婉宁就笑了,“锦绣,你今日怎么奇奇怪怪,跟我说这么多?”
“没事。”大姨娘眼中闪过一抹慌乱,很快低下头,“夫人,奴婢陪您去。”
“好。”
那个糟心表兄身份不高,应该没机会出现在赏花宴上,眼不见,心不烦。
哎,府里最让人操心的就是大姨娘和三姨娘,吃过的苦都是爱情的苦。
看二姨娘,天天忙着算账搞钱,哪有这么多烦恼?
四姨娘傻呵呵的,活得比谁都快乐。
珍爱生命,远离男人。
转眼间就到了赏花宴这日,天刚蒙蒙亮,顾婉宁就带着四个姨娘,乘坐马车去了公主府。
大长公主拉着顾婉宁的手笑道:“你这孩子,怎么那么懂事?一应事宜都有人操办,你该多睡会儿的。”
顾婉宁笑道:“已经不早了,您总是偏疼我。”
虽然她不是千年的狐狸,但是她有顾安启这个外挂,所以现在对大长公主目的心知肚明,应付起来也就更从容,不用胡乱猜测她的目的。
看清楚对方底牌的感觉可真好啊!
大长公主摸着她的手道:“怎么这么凉?给你的补品按时吃了吗?”
“吃了吃了。”顾婉宁糊弄道,看着身后几个低下头的姨娘暗想,真是完蛋玩意,心虚什么?
“对了,”大长公主貌似不在意,实则一直盯着顾婉宁看,“今日你姐姐也会来,你们姐妹也是很久没见了吧,好好聚聚。”
顾婉清要来?
哦,秦王得喊大长公主一声姑祖母,沾亲带故,而且秦王现在深得皇上宠爱,大长公主势必要高看他一眼,想要走得更近一些,那请顾婉清也不足为奇。
“好。”顾婉宁笑容温婉。
来就来呗,偌大的公主府,还少一个人的地方?
前身对这个姐姐怨念很深,她虽然没有那么深的爱憎,但是对她来说也并不亲近,顾婉宁打算面子上过得去就行。
公主府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很多人看向顾婉宁的眼神里都有探究,顾婉宁只当看不到。
大长公主把她安排在下首坐着,偶尔来个辈分高的年纪大的夫人,她起身装模作样行了个礼,但是这种很少。
因为她本身也是侯夫人,而且今日赏花宴,一般都是各家夫人带着女儿出来走动,老祖宗们都不来凑热闹。
所以大部分时候,顾婉宁就安静坐着,喝茶吃东西。
“你们尝尝,这个还挺好吃的。”她随手把一盘玉露团递给身后站着的几个姨娘。
就是一种奶酥雕花的点心,奶味很浓,她很喜欢。
四姨娘连忙接过去,小声道:“奴婢盯着好久了,给您使眼色,眼睛都快抽筋了,你才看到。”
她馋。
顾婉宁忍俊不禁:“吃吧,你想吃什么自己来取。”
“奴婢可不敢。”
几人说说笑笑。
有人想奉承大长公主,就假意夸赞道:“侯夫人真是贤良淑德,再没见过妻妾如此和睦的了。”
大长公主却很受用,不无骄傲地道:“婉宁不仅出身高,性情再好不过,能得这样的孙媳妇,本宫是极满意的。”
言外之意,以后不要有人再对顾婉宁指指点点,说她出身不好,刁蛮之类的话。
众人纷纷附和。
顾婉宁假装娇羞,实际在想,真没什么好吃的。
点心虽然还好,但是甜腻,她早上没吃东西,这会儿真想好好吃饭。
什么时候开席啊!
真挺急的,等谁呢?
哦,她的好姐姐,秦王妃还没来。
怎么回事!
吃饭精神头都没有,怎么成为京城名媛典范的,民以食为天知道吗?
徐渭北在外面陪男宾,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开席……
正胡思乱想间,就听人通禀,说秦王妃来了。
顾婉宁本来不想动,但是后来想想,亲王妃身份比她高。
嗐,怪不得都想嫁给位高权重的男人呢,被人行礼未必怎么让人期待,但是不用给人行礼,就很让人愉悦了。
顾婉清是和陆宝珠一起进来的,身后带着丫鬟婆子,还有一个做妇人打扮的貌美女子。
应该是秦王的侧妃或者妾室?
顾婉宁对这个姐姐的情况,实在不甚了解。
不过顾婉清一出场,确实就带着女主光环,容貌出众,气质端庄,举止优雅。
尽管她没有打扮得花枝招展,身上穿得也并非最好的绫罗绸缎,但是自带“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加持,清水出芙蓉,令人挪不开视线。
顾婉宁想,客观来说,在这一群庸脂俗粉,当然也包括她面前,顾婉清成为众星拱月的男人迷,是有原因的。
她确实清新脱俗。
顾婉清上前给大长公主行礼,礼节周到,无可挑剔。
而且她还带着恰到好处的亲近,“姑祖母,多日没来给您老人家请安,您越来越年轻了。”
大长公主则示意她上前,拉着她的手道:“都说我偏疼你,就这模样,这小嘴,哪个不疼?更别说,你是我侄孙媳妇,还是我孙媳妇的姐妹。顾首辅啊,把儿子教成朝廷股肱,把女儿养成贤妻良母……”
顾婉清笑道:“您过奖了。”
“安哥呢?”
顾婉清嫁给秦王后很快怀孕,替秦王诞下嫡长子,今年两岁,唤作安哥。
“您老人家还惦记着他,那小子太淘了,今日爬上桌子想去摸皇上赏赐的墨宝,被我罚了,就没带他出来。”
“小孩子,淘气点好,你罚他做什么?就是真弄脏了,皇上也是一笑而过。再说,看顾安哥的下人呢?都是死人吗?该好好罚的是他们。”
“王妃娘娘宅心仁厚呢!”顾婉清身后做妇人打扮的年轻女子忽然出声。
只是语气看似恭维,实则阴阳怪气。
顾婉清脸上笑意敛去,把目光投向她。
妇人起初还强撑着笑意,后来在她的注视之下,笑脸渐渐维持不住。
顾婉清没有说话,却能让人感觉到来自她的威压。
妇人终于撑不住,低头讷讷道:“王妃娘娘恕罪,奴婢多嘴了。”
顾婉清并不理她,却对大长公主致歉道:“都是我管教不周,让您见笑了。”
“你呀,是太好说话,就被人骑到头顶。下次告诉我,让姑祖母替你整治那些蹬鼻子上脸的小人!”
顾婉清笑道:“姑祖母疼我。”
顾婉宁混在众人里给顾婉清楚行完礼就坐下了,这会儿低头吃瓜,心说公主府的瓜可真甜。
然后她就听大长公主道:“去跟你妹妹坐坐,你们姊妹好好说会儿话。”
顾婉宁: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