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顾安启就和顾远石提出,要为稚奴回归设宴待客。
顾远石也确实不同意。
不过顾安启坚持,他很快就妥协了。
这个家里,顾安启最给面子的就是这个嫡长子了。
嫡长子日后要继承他的所有,在家里也是半个大家长,所以只要他坚持,顾远石很多时候也会妥协。
然后贺氏就拉着顾婉宁开始写请帖。
姑嫂两人犯了难——实在不知道该请谁,思来想去,可能就只能凑两桌。
贺氏苦笑道:“我花了那么大力气,第一次为难你大哥,也得偿所愿,最后却没想到,其实根本没有几个人能邀请。”
顾婉宁:“咱们家的这个情况,确实有点特殊……不过两桌能凑齐的,自家人也能坐两桌。”
最后实在不行,就自家热闹热闹吧。
没办法,顾远石本就不是喜欢站队拉小团体的人,做了首辅之后,为了避嫌,府里更是一年到头不宴客,也极少参加外面的宴会。
所以这会儿想拟一个请客名单,都显得很艰难。
贺氏却不甘心,“这样,把爹的同僚,你三个兄长的同僚都请一请,我们不收礼,不能让爹难做。”
顾婉宁感受到她的执着,也理解一个母亲弥补儿子的迫切,便点点头道:“大嫂的主意好。”
冷场的时候,不就得同学同事来凑人头吗?
大家平时都在一起,抬头不见低头见,这么点忙得帮吧。
而且还是白吃白喝呢!
就是那些同僚,接到帖子的时候会不会惊讶,会不会忐忑不安,怀疑鸿门宴?
毕竟顾家请客,就像太阳打西边出来一样让人惊悚。
“咱们说明白,是喜事,是稚奴回来了。”顾婉宁还周到的建议。
“好。”
姑嫂两人这般商量,也确实这般做了。
可是事情传出去就变了。
传到徐渭北那里的时候就变成了,顾家为了庆祝顾婉宁回家,大摆宴席。
好好好,他们顾家,可真好!
徐渭北这会儿恨不得去把顾家的锅砸了。
他们可真懂什么是往伤口上撒盐。
不过高览很快澄清了真相,说是因为石头变成了稚奴,和顾婉宁没有关系。
然而徐渭北这会儿就觉得,顾家人都在幸灾乐祸。
他们哪怕有一点儿同情心,能不能在他和顾婉宁和离这样的时候去庆祝什么孙子找回来了!
怎么,没有这个孙子,顾家要断子绝孙了?!
还是要扎他的心!
偏偏这时候,四姨娘来找他,说是申请出门,要去看顾婉宁。
徐渭北让她滚回去。
四姨娘还想翻白眼反驳,被高览推了出去。
——祖宗啊,可不能火上浇油。
这会儿谁惹侯爷,那真是不要命。
侯爷对夫人,那是老房子着火。
“那我什么时候能找夫人吗?”四姨娘和高览嘀咕,“亏夫人走之前,还说侯爷气量大,不会为难我们,不会拘着我们……结果夫人刚走,就不让我去找夫人了……”
“以后永远不许去找她!”徐渭北愤怒咆哮。
四姨娘终于如愿以偿地翻了个白眼,转身走了。
反正她报备过了,敬酒他不喝,那她就把酒倒地上,当告诉他地下的祖宗了。
他祖宗没反对,帮他答应了。
高览觉得周芽芽真是祖宗,看她难得听劝,不由松了口气,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这是和离之后的第三日,整个侯府的气压都变得极低。
没有人敢说话。
嗯,周芽芽不算正常人。
不过侯爷总不上朝,也不是办法啊。
和离之后就没脸见人了?
徐渭北这三天,都没有离开侯府,就一个人待在房间里。
高览十分担心他的精神状态,恨不能找点事情分散他的注意力。
当然,前提是,不要提起顾婉宁。
可是,现实由不得他。
徐渭北听见外面有人喊高览,高览快步出去。
片刻之后,高览回来,就在廊下走来走去,似乎犹豫不决。
主仆相处多年,彼此深深了解,徐渭北见状就冷声道:“滚进来!有事就滚进来回禀!”
他什么事情都没有!
不就是和离吗?
顾婉宁不喜欢他,难道他就非她不可了?
天下女人千千万,这个不行他就换!
高览弓着腰,小心翼翼地站在门口道:“侯爷,是大长公主……”
“祖母怎么了?”
“大长公主今日才听说你和离的事情,很生气,这会儿要进宫去找皇上理论,希望在圣旨下达之前,能够让皇上收回成命。”
圣旨还没有正式下达,但是顾婉宁却已经走了。
“祖母总是异想天开。”徐渭北冷笑。
他并不傻。
皇上为什么愿意促成他和顾婉宁的和离?
显然是因为顾婉宁发现了玉米,以后说不定还会发现更多的作物。
皇上唯恐他身边多了帮忙的人,不管男人女人。
说不定,皇上当年给他和顾婉宁赐婚,就是看上了顾婉宁名声差,没有脑子。
只可惜,他看错了。
他们都错了。
大长公主现在还想着让皇上收回成命,那怎么可能?
“大长公主还说,先去宫里,然后就去找顾家理论……说顾家凭什么,先把夫人接回去?皇上圣旨未下,夫人就是侯夫人,没有她的允许,不能离开侯府!”
竟然是要把顾婉宁硬绑回来的架势。
不行,不能让祖母那么做!
徐渭北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如果真要闹成那样,等于和顾家彻底决裂。
那他和顾婉宁,还有什么可能?
虽然是,他们本来也没多大可能了,但是徐渭北不允许他们之间的关系雪上加霜。
想到这里,徐渭北终于出了门,骑马去了大长公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