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悦听说程雅要去打猎,吓得直摇头,程雅叹息一声,知道她这几天吓怕了,几人商量着再在山里半日,边走边打猎,赵悦赵兰欣然同意。
程霈没有说话,但听到程雅这么说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实在是这些日子的生活太过于惊险,几次徘徊在生死边缘,他也是后怕的很。
程雅要打猎,推车的活就给了程霈,所幸车上的东西并不是很多。
程霈养了这么多天,虽然还是很瘦,但力气养回来不少。
程霈开始推的歪歪扭扭,走了一段路后便找到感觉,稳稳的推着车往前走,来福在他身边跑前跑后的。
一路上程雅打了五只野鸡,六只野兔,找了水源清理干净,烤熟,已是正午了。
水源附近野菜多,赵悦赵兰又去薅了一大捆野菜,用野菜炖肉汤也能解腻。几人吃了午饭便走上了下山的路。
下山的路上,将几人的关系捋了捋,商量了一下对外的口径,毕竟将来有人问起他们总要有个靠谱的说法,以后还要落户呢,没有户籍就是流民,被抓被卖都不会有人管的。
程雅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因为程霈也姓程,对外便说与程雅是兄妹。
赵悦赵兰是一个村子的,虽然辈分不同,为了以后省事儿,就说是姐妹。
两家是姨表亲,从惠州逃难来的,父母在逃难中被流民冲散,只有他们四人一路到此。
这时候,对外都是男子主事,以后他们之间对外便都由程霈交涉。
程雅以前跟着公主,对于人情世事懂得不多,赵悦赵兰长在乡村见识不够,程霈读过书,乍一看,还是有一家之主的样子。
经历过生死,几人对这些都看的很淡,一切都是为了活下去,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儿自然不会计较,都欣然同意。
走到一处隐蔽的地方,程雅看了看四下无人,便将独轮车上被褥底下的碎银子拿出来,零零碎碎加起来能有快二百两。
程雅分成四份,用布包了,让每个人身上带一包,若遇到特殊情况也好拿来应急。至于银票则由程雅用布裹严实了贴身放着。
那包铜钱没每人身上揣了两百个,其余的还是放在被褥底下。
山下干旱,寸草不生,空气里都是干燥的尘土味,呛得嗓子难受。
抬眼望去,竟是连一丝绿意都没有,几人看了看车把上挂的两半桶水,心忧又添了几分。
夜色四合时四人找到一间塌了一半的草房子,在里面将就了一夜,也没敢生火,房屋低矮,怕一个不慎把房子点着了。
在干旱中又走了三天,带的水,吃食也都要消耗殆尽。
路上也能见到稀疏的行人,大多匆匆,要不就是拖家带口的流民,衣衫褴褛,饥黄面瘦。
有一伙人看到程雅几个孩子上路,盯着独轮车上的食水跃跃欲试,程雅拿出砍刀对着路边的一颗碗口粗的枯树使劲一砍,枯树应声而倒,跃跃欲试者赶忙缩了脖子低着头急步离去。
连日赶路的劳累,烈日的暴晒,再加上水已不多,几人不过渴极了喝一口润润嗓子,几人都有些头昏脑涨,双腿麻木,只能拖着疲惫的双腿艰难的前行着。
下午时,明媚的天空突然起了大风,不一会儿天空中已是黑云密布,电闪雷鸣,一场期盼了好久的雨就这样不期而至。
程雅快速推起独轮车,三人一狗紧追不舍,当他们被雨浇得透彻时看到了闪着火光的一座破庙。
破庙里已经有两伙人,一伙看样子像是行商的。院子里有三辆满载的板车,房檐下边拴着三头骡子。
另一伙衣衫破烂,大约也是流民。五六个人,有老有小,可能是一家子。
破庙大殿里,行商的七八个人围着一堆火在吃饭聊天,他们的伙食很好,热乎乎的肉汤泡上白面饼,光是味道就让人垂涎三尺。
且个个身姿挺拔端正,眼神锐利深邃,程雅打眼一看,就觉的这些人要么是军中之人,要么也是从过军,绝不是普通人。还是远着些的好。
看到程雅一行人进来,都歪头看了看,见是几个半大孩子便没在意。
那一家子流民缩在大殿的东南角,也生了一堆火,火堆上用三根木头做了个支架,挂了一个陶罐在煮饭,火边上似乎在烤着饼子。
程雅四人一狗进来看了一圈,此时只有西南角还空着,将独轮车推过去。
行商中有一满脸络腮胡的中年汉子看到他们浑身湿漉漉的进来,口中“哎吆”一声,
“这话怎么说的,你们几个孩子这是淋的厉害了,赶紧的,这边还有干木柴,你们先把火生起来。”
程霈同几人道过谢,拿了几根干木柴并引了火。
暮春时节晚上还是有点凉的,又加上淋了雨,此时赵悦赵兰已冻得脸色苍白,浑身发颤。
几人走到门口扯着衣服边角拧了拧水,便坐到火堆旁,炽热的火光烘烤着冰冷的身体和湿透的衣服,几人脸色略好看了些。
来福淋了雨,趴在火堆旁无精打采。
独轮车上没有雨布,被褥已经湿了不少,赵悦赵兰收收拾下来放到火边烤着。
程雅同程霈商量出去找点柴,毕竟商队的木柴也不是很多,旁人能借柴引火已是恩德了。
外面还在下雨,程霈便去商队打听附近何处能打到柴。
走到热情的络腮胡跟前儿,程霈走到络腮胡跟前儿郑重一揖,
“在下姓程,刚才多谢大叔借柴引火,敢问大叔,这附近哪里有干柴,我们去打些来。”
络腮胡一听笑了,嗓音洪亮,对着自家那几个壮汉说:
“吆,你们看,这文绉绉的怕不是个读书人吧!”
又转头看着程霈道:“小子,后院柴房就有,只是有点黑,你们小心着些。”
程雅看着程霈点点头,起身便去后院。
商队中一个三十出头身上有些书卷气的拿着个破扇子的中年文士抬头看了一眼程雅,皱了皱眉头。
这姑娘明显是有功夫在身的,看年龄也不过十岁左右,估计也就学过几招,也没放在心上。
络腮胡嫌弃的看了一眼程霈,“怎么让姑娘去?”
程霈看着络腮胡道:
“那是舍妹,家父乃是镖师,舍妹自小跟她学了些功夫,闲时还跟村里的猎户上山打猎。至于在下,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实在是呵呵。”说完,程霈略显尴尬的拱了拱手。
社会使然,人们对读书人都很敬重,听他这么一说也自是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