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京城北边寒山寺的盂兰盆节,空远方丈正在高台上宣讲佛法,却被不知从哪里射来的弩箭从胸口射入,弩箭穿胸而过,空远大师当场死亡。
而盂兰盆节上安安静静听讲经的信众被这惊悚一幕吓得魂飞魄散,顿时引发了骚动,人们大惊之下哄抢着下山,以致引起了踩踏,受伤无数。
消息传回京城的时候,程雅已经去了辉园,只能由黑白莲便带着属下出发前往寒山寺处理刺杀事宜。
寒山寺里,附近府衙的官兵忙着安置伤员,疏散人群。
所幸这次因着太上皇崩逝的原因,来寒山寺的信众不是很多,踩踏并不严重,仅有二十几人在推搡间摔倒,或磕碰擦伤,或扭了脚,或断了腿,倒是都没有生命危险,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暗查司不负责安置受伤人员,他们只管调查凶手,黑白莲一番勘察之后带着亲信顺着踪迹进山搜索。
当夜,雷鸣电闪,风雨大作,黑白莲的队伍被困在山里,杳无音讯,留在山上的人空等了一夜也未见消息传回来。
辰时之后,雨停之后进山搜索的人传回消息称,山里出现大面积的山体滑坡,在那些泥水碎石中间发现了几具暗查司人员的尸体,并一些零碎物件。
有人判断,这一行人大概都被埋在山石之下,怕是连尸身都找不回来了。
负责搜寻的府衙官兵立即从附近调集的民夫挖掘,可是由于天气原因,滑坡不断发生,为免有新的伤亡,最后只能放弃挖掘,将他们全数死亡的消息报了上去。
清晨的阳光中,距离京城八十里的官道上,一队送丧的队伍抬着棺材撒着纸钱一路北上,听说是兄弟俩送家中老父边城乡下老家归葬的。
官道上人来人往,在送葬的队伍之后不远,还有辆驴车,驴车上坐着俩兄弟。
路上歇息的时候,送葬队伍中有人过来攀谈,原来这兄弟俩是去边城投亲的,他们的叔父来信说在那边置办了几十亩地,让他们过去帮着种地。
八天后,送葬的队伍在进入边城的三叉路口拐弯向西,而这兄弟俩则直接向着边城的方向去了。
送葬队伍往西进入小道一个时辰,便到了一处荒废的破院子前,院子里有人出来接应,那人见了一身粗麻孝衣的兄弟俩行礼道:“二位大人里面请。”
这兄弟俩不是别人,正是换装之后的黑白莲。
停留了不足一刻钟,这群人便又出来了,只是换了身附近镇上乡兵的装扮,一行二十余人扮作巡逻的乡兵骑马出发了。
路上,黑莲道:“阿姐,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咱们这一路也太顺利了,你说,不会是有人泄露了咱们的路线吧!”
白莲摇摇头,“我一路留了人查看,未曾发现异常,你莫忘了,咱们还有两路不同方向的队伍,他们并不会在中途动手,应该会追踪到目的后再动手。我们只要确定后面没有追兵就行了。”
黑莲想了想,他路上曾几次脱离队伍,改装后往回走了几十里都没发现过异常。想来,暗查司的人应该跟上另外两支队伍了。
“阿姐说的对,都是我多心了。”黑莲又回头看了看,这片地方很是广阔,前后没有遮挡,一眼能看出很远,荒郊野外的,周围除了他们,连个人影都没有。
骑马跟在白莲身边的张说一言未发。已经快七月底,边城已经冷的冻手了,他拽着缰绳的手已经冻的发麻。
白莲回头看了眼脸色青白的张说道:“阿说,你是很冷吗?”
张说点头,“姐姐,咱们能不能走慢些,我太冷了。”
黑莲在一旁不屑的冷笑,“嫌冷你可以回去。”
在寒山寺旁的山里时,黑莲几次想把张说解决了,可是张说就像是黏在白莲身上似的,寸步不离,黑莲一直没有找到机会下手。
后来,黑莲也怕因为张说引起白莲的不满,不愿在离开前再节外生枝,遂放任张说跟了一路,眼下马上就要离开东禹,黑莲消停了没几天的心思又活跃起来了。
白莲没有理会黑莲的阴阳怪气,伸手握住张说的手,抱在自己胸口道,“你再忍忍,最多两天,我们便可离开了。”
黑莲斜了一眼,冷哼着打马紧走两步,离他们远一点,眼不见为净!
夕阳斜照时,队伍行至一处名曰百里山的山头,意味着从此处开始,要穿过百里大山才能见到平原。
这百里大山以云龙山脉为分界,以南七十里为东禹,以北三十里为北齐地界。
只要穿过云龙山脉,于黑白莲来说,就是真正安全了。
越是靠近边界,白莲的心中越是不安,一个是如黑莲所说,他们这一路走的也太容易了些,再就是她无意中看到黑莲看张说的眼神,还是满带杀意。
这一路,白莲见弟弟对张说不理不睬,还以为病好之后的他早就放弃杀张说了,却没想到竟然骗过了自己。
白莲靠近张说嘱咐道:“阿说,山路不好走,你千万不可离了我身旁!”
张说头点的像只啄米的小鸡,“姐姐放心,就算你不说,阿说也会寸步不离姐姐。”
看着张说的乖巧,白莲欣慰的抱了抱他。
张说回抱住白莲,温柔的拍了拍她的后背,伏在她耳边轻语,“姐姐,我有点怕,你会一直护着我吗?”
张说怕什么,白莲心知肚明,可是她不能明着说什么,抱着张说的手又用了些力气,“阿说不要怕,只要你紧紧跟在姐姐身边,无人可以伤害你的。”
张说安下心来,垂下眼帘遮挡住满眼的讽刺。
黑莲在一旁看着,鼻子里冷哼几声。
夕阳很快没了踪影,天慢慢黑下来,白莲吩咐大家寻避风的地方休息。
边城山里已经很冷,有人想要捡柴生火,被白莲制止了,“此处山里难保不会有会有巡逻的队伍,一旦生火容易被发现,大家且忍忍,天一亮我们就出发。”
他们这群人也不甚在意,只稍稍抱怨了几句,便寻了避风的地方相互挨着坐在一起,拿出冰凉的饼子慢慢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