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允之的院子就在隔壁,也是一个两进的院子,跟程雅住的这间布局相似。
小柳打量着院子道:“时公子,这也是你们家的院子吗?”
时允之显得我温润,“都是祖辈为了家中子弟读书方便置办的,紧挨着还有两间,目前都有族中子弟住着。”
正堂的桌子上,已经摆了几盘点心,时允之道:“那天,我看你爱吃家里的点心,这次过来,我把那个点心师傅也带来了,以后每天点心做好便给程公子送一份。”
程雅打着哈哈道:“这怎么好意思,其实我也不是很爱吃点心。”
时允之笑笑没再接这个话题,他给程雅倒了杯茶,似是不经意的说道:“昨晚禁卫军在街上搜查了半夜的人犯,不知可有扰到程公子清静?”
“那倒不会,昨晚禁卫军砸门时,都是小柳出去应付的,说起来,还要多谢时公子,所幸这院子是你们牧时家的,禁卫军给了面子,没有大肆搜查,只是简单询问便离开了。”程雅边喝茶边答道。
时允之点点头,又给程程续上茶道:“那便好。昨夜有贼人夜闯慈安宫,听说那贼人自皇城北边出宫,一路往东,最后进了诺安家的府邸,程公子以为,会是何人所为?”
程雅一笑,低垂了眼眸看着茶碗里起起伏伏的茶叶道:“时公子不是说了吗,贼人进了诺安府邸。”
“只是进了诺安府邸,却未必是诺安家族派出的人,毕竟,他们同太后可是同气连枝,或许这贼人只是想嫁祸呢?”
程雅笑道:“又或许诺安家族也是这么想的,漏洞只要足够大,就能大到让所有人忽略,人都是这样,会把事情往复杂里想。”
时允之眉心紧锁,“你的意思是说,诺安家族派人潜入慈安宫,这也就是说,诺安家早就发现了太后的不对劲?”
程雅抱着茶杯后靠在椅背上,侧头望着枝头吵闹的鸟儿道:“时公子以为,这世上最牢固的关系是什么?”
“血脉亲缘,志同道合?”
“父子相疑,兄弟阋墙,夫妻离心,知交断义,这些事情不说是勋贵皇室,便是寻常百姓之家,也不鲜见。我以为,这世上最牢固的关系莫过于利益,只要利益相同,便是牢不可破。”
时允之摇头,“程公子的意思我明白,可我不甚赞同。你的意思是,太后和诺安家已经出现了分歧?”
时允之站起身走了几步道:“皇后入宫多年,却未诞下一子,莫非太后想要扶持他人?是慈安宫里那个才人腹中的孩子?那孩子与太后有关系?”
说到这里,时允之两手按在桌子上,看着程雅道:“程公子,你我合作,还望程公子坦诚,那孩子究竟是谁的,能让太后这般在意,必是与太后有着极其重要的关系?”
程雅叹息,“这是当然了,只是这孩子到底跟太后是什么关系,我还需要一点时间弄清楚。”
时允之疑惑的看了程雅一眼,“程公子若有猜测,可以说出来,我们一起查,这样更快一些。”
“我已心中有数,待我理清了,自会据实以告。”
时允之点头,不再多问,正好这时,李初来了,他一进院子便咋呼着:“表哥,二表哥说你搬到这里来住了,我还当他开玩笑,竟是真的,要不,我也搬来算了,还能与你一起做个伴。”
李初边说边跑进来,一进门看到程雅也在,更高兴了,“原来程师傅也在,这可真是太好了!”
说着,李初坐到程雅和时允之对面道:“表哥,我也要住在这里,这样可以每天向师傅请教功夫了!”
时允之咳嗽一声道:“胡说什么,你怎么可以住在这里,时妃娘娘会担心你的!”
李初听的时妃名号有些悻悻道:“母妃才不会,她整天忙着抄经念佛,哪有时间管我。”
时允之叹息道:“你也别这么说,时妃娘娘这些年过得不容易!”
“我当然知道,可我也不喜欢母妃凡事忍耐的性子。”李初抱着杯子蔫蔫的说道,只是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
程雅对人家的家事不方便置喙,便专心喝茶吃点心,突然听李初道:“程夫子,你是寒山寺俗家弟子,我怎么没见你抄经念佛?”
程雅何止不会抄经念佛,她连佛经都没读过几本,怕是上面那些拗口的字都有许多不认识的。
时允之听李初这么问,他也转头看着程雅,两人都等着程雅的回答。
程雅想了想,一点点的开始编,“空智大师虽收了我做俗家弟子,其实不过是给我个名号,他也好名正言顺的护着我罢了。佛经,他平日很少让我读的。”
李初满脸不信,一个寺庙的俗家弟子就算不如出家的弟子读的多,也不至于很少读佛经吧!
时允之倒是一副看戏的模样,似笑非笑的看着程雅一本正经的编。
程雅看着他俩的表情,只能硬着头皮接着往下编,“师父怕我佛经读多了,真正修佛怎么办,他说那样便是他死了,也无颜面见我家中长辈,毕竟,我们这一支,已经三代单传了,若是我入了佛门,便断了香火。”
李初表示理解的点头道:“是这么回事,你师父可真是用心良苦!”
程雅听他说这么老气横秋的话,真想敲他两下,看看这小孩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时允之一直面带微笑,他端起茶壶斟茶,嘴里说道:“表弟说的颇有道理,程公子的师父的确用心良苦。”
总觉得时允之意有所指,可程雅只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与两人胡乱攀谈。
想起刚才李初说时妃一心修佛,程雅问道:“时妃娘娘一直都爱抄经念佛吗?”
李初叹了一声,下巴搁在桌子上,百无聊赖的说道:“可不是吗,从我记事起,母妃一天有大半的时间都是关在佛堂里,她说是为我和父皇祈福,可是我连见自己母亲一面都是匆匆忙忙的,这是哪门子的福。”
时允之拧着眉头道:“表弟莫要胡说,时妃娘娘也有她的不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