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一个劲儿摇头,不肯喝,苏培盛也没有办法,只得将茶先放下,然后又去吩咐人准备洗澡水,一进一出的功夫,苏培盛已经知道了白天的事儿,一时间心情就很复杂。
一则是,后院儿的膳房实在不像话。
武格格再怎么不受宠,到底也是主子爷的格格,竟然被小桂子那个畜生敲了那么些银子。
很有可能,武格格现在怕是身无分文了,要不然平时都能忍着给小桂子送银子,到了炸四色果子这么要紧的关头就舍不得掏银子了?
二则是,福晋……也着实不像话。
武格格是被头一天敲银子的吗?
膳房这么对待武格格,别处又能好到哪儿去?
这些福晋竟然难道都不知道?
福晋是没有管家御下的本事,还根本就是纵容?
若不是侧福晋今天出手帮了武格格,武格格若是一时想不开,竟愤而自尽,那主子爷的脸要往哪儿搁?
若是被有心人添油加醋,四爷这个苛待后宅、逼死人命的恶名可就跑不了了!
如今主子爷的后院才几个人啊,福晋就给管成这个样子?
怎么得?
逆福晋者亡,顺福晋者昌啊,这派头可是把主子爷都给比下去了。
福晋可真是……一言难尽。
不过福晋也不是一点儿手段都没有,至少在对这件事的补救上头,真是没有含糊,连苏培盛都一点儿毛病都挑不出来。
今儿上午,小连子将炸好的四色果子给送去了武家,然后到了福晋回来,第一时间亲自去安抚了武格格又送去了不少赏赐。
什么衣料首饰又什么补品药材,王全子带人送了两趟才送完。
苏培盛估摸着少说也得二百两,这可都是走的福晋的私账。
啧,瞧这架势,福晋这是打算把之前欠武格格的一股脑都补齐全了。
有了这大手笔的补救,再加上福晋对小桂子的严惩,武格格这事儿就算是解决了。
是了,福晋甫一回来就赏了小桂子杖责三十呢,行刑的时候,福晋还特意吩咐后院儿一众奴才全部到场观刑,以儆效尤。
这会儿怕是是已经结束呢。
杖责三十,小桂子的命……怕是保不住了。
苏培盛默默摇了摇头。
不过最叫苏培盛意外的还是维珍。
侧福晋……还真是会挑时机。
从前瞧着侧福晋只是一味儿关起门来过日子,从不主动跟福晋起冲突,还道侧福晋是个性子软胆子小的,结果……
不愧是盘丝洞洞主啊,瞧着平日里一副慢吞吞的性子,实则没准儿人家一早就布下天罗地网,一旦有猎物自投罗网,人家就果断出手,讲究的就是一个稳准狠,轻而易举地就化解了一场可能的危机。
等主子爷醒了,知道了今天这事儿,对福晋免不了失望至极,但是对侧福晋能不喜欢?
人家偏心侧福晋有错吗?往后这心啊,只会更偏。
别说主子爷,经此一事,武格格对侧福晋能不感恩戴德?往后自然是唯侧福晋马首是瞻。
还有就是,福晋之前暗戳戳磋磨武格格的那一套,如今借着武格格的遭遇彻底被摆到了台面上,别的格格妾侍,会怎么想福晋?
兔死狐悲可就在眼前摆着呢。
就算不敢明着投靠侧福晋,她们这些人怕是也不敢死心塌地跟着福晋呢。
不知道别人都是怎么想侧福晋的,反正苏培盛意外之余更多了几分敬重。
人家侧福晋,也不是只有……盘丝洞洞主的本事哈。
这不,眼瞅着维珍朝这边走来,苏培盛忙得疾步上前,给维珍打帘:“侧福晋,您里面请。”
维珍进了屋,甘草给她退下了外面的斗篷,维珍进了暖阁,就瞧着四爷已经靠在软榻上睡着了。
瞧着四爷面颊泛红,维珍不免担心,伸手覆在四爷额头试了试,还好没有起热。
维珍收回手,招呼着苏培盛跟小连子过来,合力将四爷扶进了寝房,简单地退了衣裳鞋袜,又用热帕子给人擦了手脚。
给四爷盖好被子,维珍轻手轻脚退了出来,压低声音询问苏培盛:“四爷怎得喝了这么多?”
这种场合,免不了要喝酒的,只是四爷一向有数,像这样醉得直接昏睡过去,维珍也就见过两回,上一次还是四爷被封贝勒的时候。
苏培盛也低声回道:“回侧福晋的话,今儿太子殿下、直郡王还有三贝勒,都没有出席九爷婚宴,主子爷少不得就得多喝,回来的也忘。”
维珍一怔:“怎么都没有出席?”
到底是九爷的婚礼啊,就算九爷之前被万岁爷下令打了板子还闭门思过,皇子们也不可能因此嫌弃得连婚礼都不出席啊。
而且,万岁爷不是一向最看重兄友弟恭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