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九功提心吊胆了大半个月,然后万岁爷终于病倒了。
丁源无奈摇摇头:“我先拟方子给万岁爷煎药,可万岁爷这回……怕是要养上一阵子,还得要禀报太后、太子才成。”
万岁爷的龙体,自然是不能由着梁九功跟丁源两个人把持的,要是万岁爷有个好歹,别说他们得脑袋搬家,怕是九族都要一并遭殃。
而且要是万岁爷真的要卧病一段时间的,也得安排人来给万岁爷侍疾呢。
“大人说的是。”梁九功也忙不迭点头,可是面儿却又带着为难。
按道理说,万岁爷卧病的确该第一时间通知太后跟太子,眼下通知太后倒是没什么,可是太子……
万岁爷可是下令让太子在毓庆宫养病呢,没有万岁爷的旨意,谁敢惊动太子?
梁九功正为难着,就听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抬头一看,就瞧着隆科多急匆匆走了进来,梁九功顿时松了口气儿,当下便就上前跟隆科多说明了亲口。
他这个做太监的可不敢拿主意,还是让万岁爷的小舅子拿主意吧。
“佟大人,您看可如何是好?可要这会子去告知太子殿下?”梁九功一脸为难。
如何是好?
那自然是不能请太子过来的!
这是隆科多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
如今因着万岁爷逼着索额图辞官又对着索额图一家穷追猛打的缘故,太子竟跟万岁爷置起气来,万岁爷更是一怒之下吩咐太子在毓庆宫“养病”,太子能不后悔?能不一门心思地找机会讨好万岁爷?
要是太子抓住这回万岁爷卧病的机会,衣不解带、尽孝床前,指不定父子俩就重归于好了。
这可不是隆科多想看到的。
思量片刻,隆科多道:“还是听万岁爷的吩咐吧。”
梁九功看了一眼隆科多,然后点头附和:“佟大人所言极是。”
当下丁源去给万岁爷拟药方煎药,梁九功派小瑞子去慈宁宫禀报太后,隆科多跟梁九功一道守在寝殿。
……
待第二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万岁爷只觉得头疼欲裂,喉咙更是着了火似的,难受得很,他现在急需一杯凉茶。
可是不待万岁爷开口,梁九功就忙得过去扶了万岁爷坐起来,然后端上早就晾好的百合莲子汤。
正合万岁爷的心意,当下万岁爷便就一口气儿给喝了个干干净净,这才觉得舒坦了一些。
“万岁爷,您可总算是醒了,太后昨儿夜里就过来的,现在人还在偏殿呢。”梁九功赶紧跟万岁爷禀报。
万岁爷倒是没有想到,脸上明显带着意外:“太后一直没走?”
“是呢,不管奴才怎么劝,太后都不肯走,太后也是实在担心万岁爷,”梁九功解释道,又忙得添了一句,“五公主也一直都在,万岁爷刚刚喝的百合莲子汤,就是五公主吩咐人备下的。”
听着万岁爷醒来,五公主就赶紧扶着太后行至床前,梁九功忙不迭给太后搬了张椅子过来,待坐定之后,太后一脸担忧看着万岁爷:“皇上,现下可觉得身子好些了吗?”
太后昨儿晚上得知了万岁爷病了的消息,当即就叫人备了轿子过来,五公主自然是陪着的,原以为太后瞧了万岁爷之后,吩咐哪些妃嫔前来侍疾之后,便就会回慈宁宫歇着,但是太后却没有,就在偏殿凑活了一晚。
万岁爷道:“回皇额娘的话,朕已经好些了,让皇额娘挂心了,是朕的不是。”
太后叹了口气儿,转头跟五公主道:“去瞧瞧早膳准备的怎么样了。”
早膳用得着五公主瞧?
这明显就是有话要跟万岁爷单独说,五公主自然明白,当下就退下了。
“奴才去瞧瞧药煎好了没有。”梁九功也从善如流退了下去。
一时间,寝殿里头就只剩下了太后跟万岁爷,这对并非亲生的母子,一向是母慈子孝,但是却从没有这样私下单独相处的机会。
万岁爷有些意外,不知道太后这是要跟自己说什么,倒是太后,兀自一脸忧心忡忡,还没开口就又叹了口气儿。
“皇上是九五之尊,自然做什么都是对的,哀家原也不该多说什么,只是皇上一向身强体健,冷不丁瞧着皇上病了,哀家还是觉得心惊,少不得就想啰嗦两句,还望皇上不要嫌弃。”
万岁爷忙道:“儿子不敢,皇额娘但说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