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错,吃得饱穿得暖,换季的衣裳也被准时送到了手里,新簇簇的,料子跟做功都挑不出半点儿错来,不再像从前那般被明里暗里欺负。
去年过冬的衣裳,外头瞧着没问题,但是穿在身上就是不抗冻,佳音佳期她们每天都冻得缩头缩脑,手脚都长了不少冻疮,一开始还以为是缺炭火身上不暖和的缘故,后来才发现这棉衣也有问题。
里头用的压根儿就不是新棉花,是不知是从哪儿发黑的旧棉絮,有味道不说,还压根儿就不暖和。
做奴才的如此,做主子的也没好到哪儿去,要不然武格格怎么会腹痛不止、除夕夜里痛不欲生?
说到底,还是被冻出的。
足足挨了这一个冬天的冻,如今虽然有所缓解,但是每个月的那几天于武格格而言还是倍感煎熬,武格格自己都觉得身子骨比从前差了许多,到现在,不少人都纷纷换上春装了,武格格却还是棉衣不离身。
“我也觉得如今的日子很不错,”武格格点点头道,目光一片平和,“就现在这样挺好,人不能太贪心。”
是啊,人不能太贪心。
回望过去,她走过的弯路,受过的罪,无非就是因为一个贪字。
时至今日,武格格很后悔,或许也不止是后悔,但是武格格已经懒得深究了。
就现在这样的日子,每天弹弹琵琶看看乐谱,就已经很好了,她很满意。
佳期错愕:“可是主子,您不能只看眼前啊,您也要为自己的未来打算打算啊!”
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枯耗下半生?
就算主子对得宠已经不奢望了,可不论怎么样好歹也得有个孩子傍身啊。
不然……这算怎么档子事儿?
“主子,奴婢知道您很喜欢大格格,这两天只要大格格一来,您心情就会特别好,”佳期忙道,“主子既然这么喜欢孩子,为什么不自己生一个呢?想必侧福晋如今是能容得下主子您的呀!只要您……您求一求侧福晋,侧福晋会成全您的!侧福晋难道就不想固宠?”
是啊,主子只是想要个孩子傍身,又不会去抢侧福晋的恩宠,反倒还能帮侧福晋固宠,侧福晋没有道理不帮主子的呀。
而且说不定侧福晋早就想到了,所以才肯出手帮主子的呀!
侧福晋……想用她来固宠?
未必吧,若是侧福晋真有这样的想法,那么之前,她都主动送上门儿、哀求到那个份儿上了,侧福晋为何还会拒绝?
后来侧福晋倒是对她施以援手,对她帮助颇多,武格格一开始也以为侧福晋想着让她固宠作为回报,但是侧福晋却只让她帮着教大格格弹琵琶,武格格心里多少就有数了。
侧福晋应该是没有用她固宠的心思,应该就只是可怜她罢了。
猜到这点之后,武格格先是失落得厉害,可待到了庄子,侧福晋亲自把大格格她们几个孩子送过来正儿八经拜师学艺的时候,武格格又觉得松了口气儿。
或许这样更好。
经过上次的事儿,福晋自然不敢再苛待她,后宅的那起子奴才也没人想赴小桂子的后尘,就算她一直不得四爷宠爱,至少日子能安稳。
更何况,如今她与侧福晋交好,又教大格格弹琵琶,更是多了一重保障,却不必活在谁的羽翼庇护之下,却一直惴惴不安担心自己会被算计抛弃。
这样的日子似乎一眼就能看到头儿,平静又寡淡,但是武格格已经心满意足了。
“佳期,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但是这样的话以后就不要说了,”武格格看着佳期,一字一字缓声道,“尤其是不许在背后议论主子爷与侧福晋,记住了吗?”
“是,奴婢记下了。”佳期一怔,旋即忙不迭福身应声。
武格格摆摆手示意佳期退下,然后动手又翻过一页乐谱兴致勃勃地继续往下看,琢磨着明儿给三个小徒弟上课的事儿。
佳期看着心无旁骛的武格格,默默叹了口气儿,然后退了出去,甫一出门,然后就远远瞧见了回来的佳音。
“手里捧着的是什么?”佳期迎上去,指着佳音捧着托盘上的两个荷包,好奇问道。
佳音道:“主子爷听说了主子教大格格还有表小姐们弹琵琶,所以就下令赏了主子两包金瓜子。”
两包金瓜子?
那可真是不少呢!
可见主子爷心情极好!
尤其还是主子爷之前下令不许主子弹琵琶,如今主子爷这月钱一赏,那主子从前因为弹琵琶丢的脸面,那可不就都捡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