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永和宫,五公主上了轿子,本是吩咐去慈宁宫的,可眼看着慈宁宫都快到了,五公主却又在轿子里喊了停,然后吩咐出宫。
哈布嬷嬷自然诧异,忙不迭上前询问:“公主,您不去给太后请安了吗?”
“今天入宫也没有事先通报太后,还是不去搅扰她老人家了,”轿子里传来五公主闷闷的声音,“回去吧,我也乏了。”
旁人没事先通报去见太后,那的确是搅扰她老人家,但是五公主可不是旁人,冷不丁见到五公主,太后怎么可能会生气?一准儿都开心不过来呢。
公主这是……
怕被太后瞧出异样,故而才不肯去给太后请安的吧?
可见公主到底还是顾念跟德妃的母女情,担心太后责会罚德妃呢。
可是,她冷眼瞧着,只觉得德妃这性子怕是改不了了,往后啊,公主难免又得在德妃这里吃亏、难过。
要是让太后出面再敲打敲打德妃一番就好了。
就像上回,太后敲打德妃,不许德妃见公主,德妃不就老实了好一阵儿吗?
哈布嬷嬷心下思量着,盯着面前妆花缎的轿子,又看了看相去不远的慈宁宫,眼里有一丝迟疑闪过,不过也只是稍纵即逝,然后就对着轿子恭恭敬敬道:“是,奴婢遵命!”
当下,哈布嬷嬷指挥着轿夫调头往回走。
公主出嫁前,太后曾经把她唤到面前,一番敲打。
“你虽是伺候过哀家的,但是今后,你需谨记公主才是你唯一的主子,哀家不需要你监视报信,哀家要你一心一意护着公主,忠着公主。”
“公主打小就是一副柔软心肠,却也由不着任何人起拿捏公主的心思,若真有这等胆大包天的,纵使公主心软不忍责罚,哀家知道了却定不轻饶。”
哈布嬷嬷何曾见过太后这般疾言厉色,当场就吓得两股颤颤,勉强稳住心神给太后重重磕头,然后毕恭毕敬道:“奴婢铭记于心、绝不敢忘!”
抿了口茶,再开口的时候,太后的声音又恢复了一贯的平静:“你要记住了,只有公主好,你们这起子做奴才的日子才会好。”
“是,奴婢明白。”
是啊,公主才是她的主子,她一个做奴才的,哪儿就敢做主子的主?
方才她竟是险些把太后的话给抛到脑后了。
哈布嬷嬷后知后觉出了一身的冷汗,打定主意,以后要对公主更加恭敬。
……
五月下旬,都已经入夏了,四爷的信才总算被小连子气喘吁吁地送到了福晋的手里。
福晋当即迅速打开信封。
那日入宫给德妃请安,回来之后,福晋就第一时间写信让人给畅春园送过去,信中写的自然是这位即将入门耿格格的事儿。
什么时候接耿格格入门、入门之后又安排人在哪个小院儿住下,都得等四爷拿主意,待四爷定下来之后,福晋也好能及时回德妃的话。
只是也不知四爷是不是太忙没得空,畅春园那边一直没有回信送来,福晋等得别提多焦心,就怕德妃那边又要催自己,好在这时候四爷的信总算是来了。
其实福晋的信是送错了地方,送信的侍卫在畅春园里头扑了个空,打听到了人已经不在畅春园而是去了直隶,又马不停蹄地赶往直隶,这一番折腾下来,可不就耽搁了这么长时间?
短短的几行字,福晋很快就看完了,将信折好放回信封,然后吩咐李嬷嬷道:“让王全子甭费功夫了。”
李嬷嬷一怔,小心翼翼询问:“福晋,主子爷这是……拨了哪个院落给耿格格落脚?”
前两天,福晋实在是焦心得很,所以就吩咐王全子先把后院唯一还空着的小院儿先给打扫收拾起来。
贝勒府的后院,算是福晋的正院儿拢共有六个,剩下的五个小院儿,侧福晋一个、宋格格一个、武格格一个,还有三位侍妾共住一个,也就只剩一个是空着的。
福晋就琢磨着,主子爷十有八九会叫这位新来的耿格格住进那个小院儿,所以就先着人准备起来了,王全子这两天忙活的就是这事儿。
但是听着福晋的吩咐,李嬷嬷就知道主子爷是压根儿没跟她们想到一处去。
“主子爷吩咐让耿格格随武格格一处住,新院子就甭收拾了,”福晋缓声道,“顺道也叫王全子去跟武格格知会一声,尽早把偏房给收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