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难怪李嬷嬷说宋格格叫人看不懂。
福晋也看不懂,不过福晋如今也懒得琢磨,就算宋格格真的要投靠她,难不成她还能指望宋格格去固宠吗?就算宋格格想,也得有哪个本事啊。
面子上过得去也就罢了。
“明儿你亲自给宋格格送过去吧。”福晋淡淡道。
“是,奴婢遵命。”
……
福晋的心无波澜却也没能持续多久,待到两日后,耿格格入门,福晋心里的波澜起伏险些都要化为实质了。
新人入门,自然是要先去给福晋请安的,耿格格虽然年纪轻但却显然是个规矩人,甫一被接进了后院儿,连自己的住处都没回,就先去正院拜见福晋去了。
“妾身耿氏拜见福晋!恭请福晋金安!”
甫一进了正堂,耿格格行至福晋跟前,就恭恭敬敬福身行礼。
“你有礼了,起来吧。”福晋淡淡道。
“是,妾身遵命。”耿格格起身,身子微微前倾,目光低垂,一派恭敬。
福晋抿了口茶,目光由下到上打量着面前的少女。
一身香芋色绣淡白菊花旗装,头上不过只簪了两根素银簪子并一朵香芋色宫花,除此之外便就再无其他首饰。
十五六岁的姑娘,容貌不过中等,却通体透着股子沉静素雅,在这初夏时节里,恰似一朵深秋绽放的白菊,叫人瞧着格外顺眼,也心情舒畅。
而且,这姑娘身上并没有胭脂香粉的味道,却带着股子淡淡的檀香,这让福晋倍感意外,可是却也下意识地心生好感。
福晋眼里难得透出了三分满意,当下朝李嬷嬷看去,李嬷嬷旋即点点头,然后从房中取出托盘,含笑行至耿格格面前:“知道格格要入府,福晋一早就叫人把格格的住处收拾出来了,又亲自给格格挑了几样首饰、几匹衣料,格格收下吧。”
“妾身谢过福晋照拂。”耿格格当下又忙冲福晋福身行礼。
“起来吧,”福晋抬抬手,“既是进门,往后咱们就是姐妹了,有的是时日相处,想来你今儿也是累了,回去好生歇着吧,我就不留你了。”
耿格格却没有着急起身,仍旧冲福晋福着身:“多谢福晋关怀,只是妾身还有一事想求,请福晋一定答允。”
一定答允?
这才进门,就迫不及待跟她提要求了?
福晋眼里的三分满意,登时就烟消云散了,连李嬷嬷也狐疑地看着耿格格。
抿了两口茶,福晋才淡淡道:“你且说说所求何事。”
“回福晋的话,德妃娘娘之前着慧嬷嬷吩咐过妾身,让妾身日后为她抄经,半个月送入宫一回,故而,妾身恳请福晋能在妾身住所辟一间佛堂,以便妾身为德妃娘娘抄经供奉。”
抄经也不是随便抄的,也是有规矩的,尤其还是为了德妃这样尊贵的娘娘抄经,那规矩门道自然就更多了。
就比如说福晋,每回抄经之前都得沐浴焚香,抄经用的笔墨纸砚也都很有讲究,这还不算,待抄经好了经文之后,还要先送到佛前供奉三日。
经过这样一番流程抄出来的经文,才能送到德妃跟前。
耿格格要为德妃抄经,那自然就得有佛堂供奉经书。
这本是人之常情,可是落到福晋耳中,字字句句却都像炸雷一般。
德妃这是什么意思?
从今往后,是连抄经都用不上她了吗?
她一个堂堂福晋抄的经竟然还比不上一个十五六岁的区区小格格抄的吗?
福晋面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就连一向老道的李嬷嬷顿时也面露错愕:“耿格格会抄经?”
身为奴才抢在主子之前问话,这当然是失规矩的,不过眼下李嬷嬷就是没忍住。
耿格格微觉诧异,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回答:“是,妾身额娘是居士,妾身是胎里素,打小就随额娘侍奉佛祖,自八岁就开始抄经了,妾身这些时日也为福晋抄了一册《药师经》,还望福晋莫嫌弃。”
当下,耿格格的侍婢就忙捧着经书躬身送上前。
福晋盯着侍婢手上的经书,默默攥紧手中的茶盏。
当年德妃最中意她的可不就是她会礼佛抄经吗,如今遇到个比自己强出不知多少的胎里素耿氏,哪里还瞧得上她抄的经!
福晋一时心潮翻涌,以至于都忘了叫耿格格起身,还是李嬷嬷轻咳了一声,福晋才回过神来。
“你有心了,”福晋单单道,“碧瑶,收下吧。”
“是。”当下,碧瑶忙得上前接过了《药师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