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渚大小姐真的是大小姐,现在这个时间点也该醒来了。
老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腕表——当年最新最靓的万国飞行员腕表,对于以前的自己来说高攀不起的昂贵首饰,来到了基沃托斯之后倒是买的起了。
但自己已经养成了掏出【什亭之匣】或者自己的手机看时间的习惯。
像是今天这般频繁的低头查看自己的手表实属罕见。
毕竟现在的自己真的很急迫,有人想要动用名为茶会特权的有形大手调整补课部的成绩及格线。
显然这就是渚的手笔,在自己连续几次向渚发送消息但没有得到回应之后,老师干脆直接开车到茶会门口。
当然自己毕竟是懂得礼貌的大人,他并没有径直冲向茶会的办公室——要是因为某些奇怪的原因,导致渚将自己作为补课部老师的工作解除了就难办了。
老师的意思是——要是渚在前一天晚上规定“成年男性左脚先走进茶会的办公区,就要被解除补课部的指导老师的工作”。
听起来这种规则有点离谱,有点扯淡,有点不太像是真的。
但法戈相信渚,或者说相信渚现在的偏执心态,这种事情很有可能发生。
首先是不能刺激她,第二是要和她交涉。
因此老师便等待在茶会的办公区外面。
茶会的学生手中拿着武器,就像是卫兵一般站在门口,看向老师的目光似乎不是很友好。
或者说她们瞧着老师像是正在观赏一只奇珍异兽一般。
传达消息的学生已经进入办公区好几分钟了,即便渚平常开会和喝茶的阳台再大,也不至于大到这个程度才是。
无非就是在给自己摆架子,或者更干脆一点,并不像接待自己也不想将自己赶出去。只能冷处理老师到他自己离开为止。
真是见了鬼了——法戈不禁小声抱怨,也不知道是谁养成她这种恶劣性格的,实在是太过于难以理解。
一旦事情牵扯到补课部上,渚的思维逻辑就开始朝着奇怪的方向发展,三头牛都拉不回来的那种。
精致的手表上,秒针正在不断的跳动——看着正在走动的时间,还是稍微冷静下比较好。
随后出现在老师脑海中的是自己打开了手表的包装盒之后发出wow一声惊叹,随后是什么amazing,这是我独享的moment之类叫人听不懂的话。
但是在心中自嘲你开箱像王〇如也没法缓解自己焦虑的心情。
不过好在自己还有时间,可以在这里慢慢等待。
毕竟等到茶会下班的时候,渚总是会回到自己的住所的吧?总是会出来的吧?总不会就这么待在里面不出来了吧?
怎么回事......这种自己像是尾行痴汉一样的描述和发言。
老师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些危险,先不说能不能满足自己的目的,这么做的话说不定还会起到反效果。
渚这孩子似乎有点对抗型人格,总是喜欢和自己对着干——或者说自己也总是和渚对着干,两人半斤八两。
就在自己又踱步了二十分钟之后,办公区的门才打开,欢迎老师来访。
“......真是抱歉,令老师久等了,刚才茶会有些重要的工作。”
“我也很抱歉打扰了渚同学的重要工作,”老师将自己的帽子和外套摘下,放在边上的衣帽架上,“我今天前来是针对不公平的考试流程提出质疑的。”
“我这里有补课部的诸位参加考试的见证资料,还有几份已经完成的考卷,这看起来并不像是抗议的态度,补课部的同学们似乎接受了这样的安排。”
“使用非法的证据下达的判决也是非法的。”老师并不是法学家,但是偶尔摆扯两句问题不大,“一场安排就缺乏合理性的考试,成绩怎么能作数呢?参加考试和参加审判一样,这是尊重学业和法律的表现,和质疑考试不公平之间没有任何联系。”
“虽然有点牵强,但确实是您能说出来的话,令人受教,但有您有所不知的是......”渚喝了口茶,然后瞥了一眼老师,男人的脸上还是不紧不慢的扑克脸,完全看不出任何表情的波动,“在大约10 分钟前,考卷已经全部批改完毕并且完成了存档,成绩已经录入系统——您有质疑考试公平合理的权力,但考试成绩已经最终确认,不可更改。”
老师只是扬了扬眉毛,先斩后奏并不是什么复杂计谋,但确实有用。只要在老师将这场考试的合理性完全推翻之前,抢先将这场考试办成既定事实,即便是老师也没有半点办法在这一回合保下补课部了。
三振出局,这是早就说好的——三场不及格就要开除,现在就剩下第三场了。况且现在战场上的情报对于自己来说几乎是单向透明的,渚很清楚补课部的学生们的学习情况——要是按照之前的试卷和及格线,这群人早就及格了,也没法满足补课部设立的初衷了。
自己应当想尽办法,不让这种事件发生。
说来也好笑,在一场茶会又是庄家又是玩家的游戏中,居然会一度被补课部打入下风,怎么想都是因为有老师的助力,老师才是自己的计划中最大的不安定因素。
而引入老师的还就是茶会——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人生难以捉摸吧?
“既然如此——”老师往自己的椅背上面舒舒服服的一靠,“虽然你还没有成年,但看渚同学你的表现,意识清晰目标明确,你在圣三一校园中的所作所为,应当是能为自己的负责的对吗?”
“这是......什么,意思?老师?”渚似乎听到了老师话里有话,但有点搞不清老师想对自己说什么吗?
是因为补课部的事情要和自己翻脸吗?但现在似乎除了正式的决裂之外,自己和老师之间基本上已经把能翻脸的事情都做了一遍了。
法戈看着有些迷茫的渚,都不用猜就知道了渚正在想些什么事情。
“你对圣三一未来将要遭遇到的事情实在是......过于松懈,你没有找到真正的危险所在,补课部的学生们目前来说除了学习之外什么都没做,就像是我早前报告过的那样。”老师拿起自己面前的茶杯,里面是一杯已经放凉的红茶,茶香不再,“是时候换个调查方向了,渚同学。”
“哪里哪里,是时候放弃对叛徒们的开脱了,在这方面我们没什么区别,老师。”
渚开始一副掌控全局而波澜不惊的样子,虽然说着自己做好了应对挑战的准备,但是她连挑战是什么——恐怕都没有半点头绪。
敌人在哪里,敌人是谁,除了可疑的补课部之外还有谁?
“咳咳——负面情绪似乎有点太多了,我向你道歉,渚同学。”老师的发言和态度让渚小小的怀疑了自己三秒——如果老师是对的呢?
在有些尴尬的微笑之后,渚看着老师继续发言:“虽然我没有查到补课部里面存在的学生有任何可能的背叛圣三一的嫌疑,但是如果你有空余时间的话,看看已经销声匿迹一段时间的阿里乌斯派如何?”
“阿里乌斯?自从在公议会上被列为异端,并且在圣三一内战中镇压驱逐之后,依旧按照阿里乌斯派规则生活的学生们恐怕已经没有什么影响力了吧,如果阿里乌斯派诚心想要皈依圣三一集体的话......”
作为圣三一的领袖,虽然对这群“叛逃分子”嗤之以鼻,但基本的、口头上的、在老师面前的尊重还是要有的,但渚不认为这个销声匿迹好多年的小众异端集体还能闹出什么浪花来。
她似乎是不知道阿里乌斯不仅换了个魔怔火龙果当领袖,还有一支战斗力相当惊人的精英小队——里面的成员包括,偏执狂、emo、大哭包、还有从不摘下面具的牛战士。
还有一大群虽然装备不算精良,但是生在训练水平不错的杂鱼酱。
即便是老师当前的情报也仅限于此。
“如果阿里乌斯派想要的是报仇呢?你怎么确定圣三一一定能阻止她们的计划?”
“呵——”轻笑一声,“老师,您真的以为即便阿里乌斯派现在依然存在,还能对圣三一造成什么损害吗?历史上每一座堡垒都是从内部攻破的。”
“除了塞瓦斯托波尔要塞,那是被一发炮弹摧毁的。”
堡垒能从内部攻略,和堡垒被一发外面的弹药击毁,两者之间并不互斥。
“什么?”
“不——没什么,我想要与你交流的信息就这么多,希望你工作愉快,万事顺遂。”
老师已经将足够能转移圣三一茶会调查方向的信息透露给了渚,接下来怎么做就看她自己的了。
拿起自己的衣服,法戈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