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菱忍着痛坐起来,行礼:“敢问这位前辈,尊姓大名?”
“老夫名叫孙伯贤。”骷髅哈哈一笑:“我看你身上也有练刀的基础,反正老夫也出不去,所以就将传承给你吧。”
江菱眸子里闪过几分恍然:“那前辈难道是孙将军祖上……”
骷髅点点头:“我看你手拿玉牌,上面毫无煞气,就知道是孙家人主动给你的。”
玉牌,是那个玉制长方体吗?
不管怎么说,江菱还是道谢。孙伯贤摆了摆手:“得了传承,你也算是我关门弟子了,不必如此多礼。出去吧,你的事情还未完成。”
鬼书生望着成山的妖兽,嘴角上扬。
李婆靠在鬼书生肩头,在一边煽风点火:“哎呀~郎君,你可真厉害,这么多的妖兽,怕是用不了多久,那人就变成骨头架子了~”
“点墨江山总共有五个层次。你可记住了?”
骷髅在江菱脑袋上轻轻一点,江菱脑袋里像是有惊雷炸响,瞬间清明——用刀的知识如同潮水涌入脑海。
开悟。
紧接着,骷髅一挥手,幻境破碎,鬼怪群中的江菱,猛然睁眼。
“嘶——”
鬼书生皱眉,隐约感觉不对劲。似乎看到了什么,他瞳孔一缩,毫不犹豫一把抓过李婆的领子,将她挡在身前。
“嗤。”
细微的响声过后,一阵墨色的水雾弥漫开来,那些扑上去的鬼怪居然直接变成了雾气消散在了空中。
“江鹫”摇摇晃晃站了起来。身上到处带着鲜血,却没有伤口。
二层次——点墨江山·画戟成书。
外面的鬼怪咆哮着,却被雾气绊住了身子,毫无反抗之力就变成了雾气。鬼书生表情也有些挂不住了,这可是他的真身,居然也在被水侵蚀。
江菱将刀竖起来,眼睛里跳动着的仇恨更盛:“速战速决,没空陪你浪费时间。”
说着,她居然嘭一声化为水汽。
鬼书生错愕,再眨眼间,“江鹫”却骤然出现在了眼前,一刀而下。
鬼书生惊慌地闪身躲避,那刀砍在了他的左臂,他的左臂居然瞬间化为了水雾炸开。
好强的威势!
与刚才不同,鬼怪对江菱的影响几乎变得微乎其微,他们咆哮着想要冲上来,却像是行走在沼泽上,动作越大陷得越深,纷纷化为雾散去。
鬼书生惶恐地看着左右:不再是殿堂的场景,而是一片空白的水面。只有他和江菱两个人。
“你……算你狠!”鬼书生在江菱又要攻至身前时,硬生生抗了一刀,舍弃了右臂,大吼:“犬牙!”
那双巨大的手又出现了,居然将江菱的空间撕开了一个口子。鬼书生想也没想从那个马上就要闭合的缝隙一跃而出,头也不回逃跑了。
江菱没有去追,而是收了结界,跳到了鬼怪背上,将荣篱放了下来。
荣篱腹部的洞在冒着血,身体还温热。
江菱抱着她,鼻子一酸,第一次哭了。
末世刚到来的时候,她只顾着逃命来不敢哭。
发现怪物的时候,她为了活命来不及哭。
可是此刻,她哭得稀里哗啦——似乎在一瞬间,所有的难过委屈涌上心头,她的内心居然生出了恐惧。
恐惧自己的未来,悲叹别人的命运。和强者待在一起时,没法哭;然而她看到荣篱,才真切感受到生命何等脆弱。
似乎感受到了“江鹫”的眼泪,荣篱强撑着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就看到了流着泪的“江鹫”。
荣篱张了张嘴,却吐不出来一个字,甚至连抬胳膊的力气都没有了。江菱捂着她身上的血洞,泪水模糊了眼睛。
空有一颗慈悲心,却无半两济世银。
难道真的就这样了吗?
“水者,承载天地万物之灵气也。
有人说它随波逐流,可是却不知它无感无影,包容万物,遇尖锐之物而不露锋芒,遇拙劣之物不自惭形秽。”
“天地万物,未有可伤水者。”
恍惚间,江菱手上渗出了墨色的雾,钻入荣篱的体内。
就像是水泥灌注了钢筋建筑,那个血洞居然一点点被收缩,生出筋肉,长出血管;再后来,竟然一丝伤口也没有了。
荣篱呼吸变均匀了。江菱慌忙扶她起来,那种必死的伤居然好了。
但是荣篱依旧很虚弱,可见身体内部还没有完全修复。她吃惊得望向“江鹫”,有气无力地问:“江哥哥,你是神仙吗?”
江菱不知道怎么回答。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只能吹一声口哨,召唤出了驳。
接着,她打开那个鬼书生逃跑时忘了背上的书篓,果然里面有两本书。
“恭喜获得鬼书生的黄皮书2\/2。”
江菱等了半天,也没提示得到了传承的提示音——如果孙伯贤给她的传承并非天南星脚下的传承,那她得到的是什么?
“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快走。”
“江鹫”骑上了驳,扶着荣篱坐在前面,拍了拍驳的背:“回垂星镇。”
驳嘶鸣了一声,扬起蹄子窜了出去。
荣篱坐在前面,感受到“江鹫”的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就说道:
“江哥哥,你真的不是神仙吗?我还以为自己要死了,结果你把我治好了。听说神仙可以活死人肉白骨……”
可是她叫了几声都没反应,紧接着她听见“扑通”一声,急忙转头。
江菱昏迷了。她把头靠在荣篱肩膀上的那一刻,其实已经没有意识了。而她此刻从驳身上滑了下来倒在路上,驳还在往前跑。
荣篱急坏了——这种速度她是没法从驳身上下来的,更何况驳不听她的话。她大叫着“江鹫”,却眼见着驳带着自己越跑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