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牧睁眼眨巴。
习惯性伸手唤剑。
没有回应。
手上空落落的,心里便也觉着空虚。
低头,恍然发现,自己竟只是虚影。
木讷抬头,机械转头观察四周。
眼神中说不尽的迷茫。
尤其在看到高架上七连坐的七娘时,迷茫更甚。
目光一一扫视,落在末尾,真正的七娘身上。
足足一盏茶,本能似的嘶哑:“妈…妈。”
喊出口,自己个先愣住了。
记忆模糊,为时间所磨灭。
抬腿想要上前。
走起路来非常滑稽,能明显的看出四肢很不协调。
这还是灵魂状态下,若是肉体人身,估计连爬都困难。
七娘强忍泪花,怎么忍得住?
心如刀绞,无以复加。
暴怒。
青丝飞扬,脸色却越发平静。
眯眼斜转头,高架不如四楼高,然而看向四楼黑袍人的目光,俯以审视。
二座七娘出言安抚:“过眼云烟。”
“你之一眼,便是他的千年时光。”
“你儿子的想法不错,以招魂幡的能力护住真灵,用沧溟果以人皇烙印为基准重塑灵魂。”
“按照他的想法,应该计时十年八载。”
“因为真灵记忆最多维持十年八载。”
三座七娘道:“但他少算了一点。”
“招魂幡受创,且他自己是为招魂幡主人。”
“即便招魂幡想要为其做点什么,没有主人意识,徒而无功。”
“他的计划是失败的。”
四座七娘看一眼黑袍人:“帝都并没有插手你儿计划,只是动用镇宝让你儿在千年的岁月长河中自行孕养。”
“如你所见的魂魄是他自己塑造而来,只是记忆维持不了少年时光。”
“破损磨灭实属寻常。”
五座七娘道:“三生石可印照前尘往事,忘川河里的情缘水珠能够回溯记忆。”
“他的这点问题不是问题。”
六座七娘:“沧溟果实有二,一塑魂,二铸身。”
“千年时间足够他铸身。”
“却是没有铸就。”
“是因为他的肉身仍在,这种情况下,沧溟果实是无法逆天新铸肉身的。”
一座七娘面如静湖:“你是他亲母,应当记得他出生时的异象。”
“实为帝都出手强行为他更换肉身。”
“若非如此,他决然活不到这个岁数。”
面向七娘,淡淡问:“这,还不够吗?”
为人母者,谈何为够?
无端怒意薄发:“你怎知我儿活不过这个岁数?”
“或许就因你等画蛇添足,才让吾儿遭逢此难!”
“断言我儿命数,岂有此理!”
三座七娘拱火:“我就说别跟她讲道理吧。”
“再说下去,估计她自己都能给自己气着。”
五座七娘道:“你还别不信,等你回归正身,便知道他能被你生出来是有多离谱。”
一说到回归正身,七娘的情绪低落下,怒气冲冲:“我儿真身何在?”
六座七娘抿嘴:“妹妹平暴息怒。”
“他肉身崩解,灵魂燃尽,便是相当于死过一回。”
“此刻宛如初生,亦同重生。”
“故而原本肉身得要他自己招回来。”
“若我等插手,恐肉身灵魂不匹配,反而不利于他。”
七娘看向儿子:“不匹配?”
“我儿肉身不匹配我儿灵魂,就是你等插手来之。”
转向帝都:“必须,匹配!”
三座再拱火:“还必须呢。”
“你儿子若然真取了真身回来,认不认你都两说。”
“魔尊,就算是你回归正身,与他也只是平辈。”
七娘斜眼瞥之,自信言道:“天上地下,哪怕他寰宇无敌,也是我儿子!”
“回归正身不知道,就我如今模样,即便他是魔尊,我与你赌上一赌,如何?”
七娘是想方设法的给儿子铺路。
三座七娘回视七娘,也是猜到她在想什么:“你赢了,我应他一声三姨。”
“你输了,呵,回归本身之时,你自压气息,何如?”
七娘瞬跟:“应了。”
二四五六座七娘左看看右看看,没说话。
首座七娘幽幽出声:“跟。”
“跟。”
…
七娘们你一言我一语之际,关注云牧状态的帝都引湖边裂石,点忘川河水凝聚广场。
稍稍侧身,念头动,身后四楼门开。
下一刻,一具具肉身自门内闪出。
第一具肉身一经飞出,整个空间仿佛都为之凝固。
躯体散发着古朴而浩瀚的气息,仿若承载着远古洪荒的力量。
肌肉线条犹如最完美的雕刻,每一寸肌肤之下都似隐藏着无尽的能量。
隐隐流动的光芒像是古老的符文,不断闪烁间诉说着曾经征战天地的辉煌过往。
荒古圣体。
第二具,天刑战神躯。
攸一出现,威压遍及全场。
再来霸体,混沌体等等等等。
每一具肉身流落在外,都是能掀起腥风血雨的存在。
就这么排列整齐,任由挑选。
冥域,可是壕无人性。
“不弱魔尊真身,甚至犹有过之。”
七娘大为震撼,突然感觉自己好像说话说早了。
心道:我这暴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
“镇基法宝呢?”
“由他自己选择。”
忘川水珠融入眉心,云牧眼神呆滞的观看裂石上闪过的一幕幕。
初识月倾城,秘境磨砺,黑舰,天机院,订婚,共生大陆,凌霄阁炼体,爱爱,试炼,随行大陆…
直到月倾城帝之心脏狂轰。
眼神逐渐清明。
抬头望母,嘴角微笑。
“老娘,现在是啥情况?”
听到儿子声音,七娘瞬间变慈母脸,不,应该是溺爱脸。
就是有一种云牧胆敢捅破大天,她也觉着问题不大的溺爱。
“你几个姨妈说了,你有一副魔尊真身需要你自己招回来。”
“这块儿还有几副很牛的肉身,你挑挑呢?”
云牧一指点眉心,贱兮兮的模样道:“挑啥挑,娘给我的就是最好的。”
“魔尊真身,来。”
一唤无风。
二唤无雨。
三唤风雷动。
七娘安心,又提心:“儿啊,要不先看看这些个呢?万一有更适合的咱也不好换了唉。”
云牧收起贱兮兮的神情,忽然正经:“老娘,您跟几位姨妈说的话,儿子都听到了哦。”
目光坚定:“当母亲,您从没让儿子输过。”
“儿子,又怎会让您输!”
“真身,给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