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秋月这才想起来没有开介绍信,出行买票就不方便了。
天都快黑了她怕太晚了找不到车去镇上。
“新月,怎么样?还冷不冷?”苏秋月看着躺在炕沿上蔫蔫的妹妹问。
刚被冻着了,不敢直接放在热炕头上,怕弄出毛病来。
“冷,姐,我害怕。”苏新月现在都是懵的,还沉浸在掉进水里的窒息感和彻骨的寒。
“不怕不怕,没事儿了。有个小哥哥把你救了,姐在这儿呢,你这不是躺在咱家的热炕头上了。没事儿的。
一会儿姐姐送你去镇上,咱们打一针,很快就好了啊。”苏秋月赶紧安慰她。
正说着话,就听见拖拉机的声音。
苏秋月赶紧出去看,大队长和大姐、许华坐在拖拉机上,往她家过来。
“赶紧进屋拿被,天都黑了,你骑自行车上镇上肯定是来不及了。”
大姐下来就往柴火堆跑,过去就把苏秋月之前用草袋子装的树叶子抱了过来放上车垫着。
苏秋月也进屋抱着被出来了。
“大姐,大队长和我去镇上,你放心吧,家里你帮我看着。”苏秋月上了车,把妹妹包严实,看着要跟着上车的大表姐说。
实在是表舅不在家,舅妈和四表妹都病着,都得大姐照顾。
“行,你放心吧。”许凤一咬牙点点头。
大队长脸色难看的紧,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拖拉机天黑后才到了镇上的医院,刚到苏新月就发起烧来了。
赶紧就安排去输液。
“队长,我得守在这儿,你们要不去招待所睡一宿吧?”
妹妹去输液了,苏秋月这才过去和大队长说话,不能让人家也在这等啊。
大队长摆摆手,让队里的拖拉机手去招待所休息,明天早上早点来。
他则留在医院,陪着苏秋月等着。
“苏知青,你放心,许华说的情况我已经知道了,等我回去一定会严肃处理。”
大队长和苏秋月说的时候,脸色难看的厉害,那个知青真的胆大包天啊,都敢在青天白日下害人性命,简直是道德败坏。
以前可没有这种事儿,把大队的风气都搞坏了。
苏秋月点头,不管那个人是谁她是不会放过的,大队要是不管她就报公安。
其实心里已经有猜想了,只是现在不好说出来。
“队长,我现在只希望我妹妹没事儿。”
大队长听了眉头皱了皱,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这个事儿是不能善了了,十七大队年底评审肯定会受影响了。
终归不是小事儿,也必须的严惩,杀鸡儆猴让那些心里总有些坏思想的家伙害怕才行。
苏秋月的意思他听明白了,现在是没心思管,不是不管。
这孩子没事儿还好,要真有事儿……上回许宝贵家在两个大队可是闹得不轻。
苏新月发烧了,头半夜还好,输了液退了烧,很快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可是快天亮的时候,突然就开始吐了起来。
苏秋月第一时间就醒了过来,赶紧叫大夫。
大夫刚到新月又开始喊肚子痛。
经过医生紧急的检查,怀疑她是急性肠炎,可以先输液消炎,但是具体治疗需要去更大的医院用机器好好检查一下。
苏秋月一下就想到上辈子的妹妹,也是被误诊为肠炎,短短几天就病死了。
“我要转院,现在就走。”
苏秋月一下就有些慌乱了,她要救妹妹,一定要救妹妹。
“我有钱,现在就走行不行。”苏秋月一边说一边从衣服就要掏钱出来。
大队长在一直在陪着,看着苏秋月的样子赶紧过去,紧紧的抓住她的手。
收的好像是有钱大夫就治病似的,现在都是为人民服务,怎么可以拿钱做筹码呢?这是思想腐坏的表现。
苏秋月的手腕被抓的生疼,这才没有继续动作。
如果大队长没有拦住她,她很有可能下意识的把空间里的钱都掏出来。
大队长和医生确认了一下,才过来和坐在那发呆的苏秋月说。
“现在天黑,就是开车去市里也太危险了。
必须得等到明天早上,医生已经给新月打了消炎针,暂时还没有问题,明天一定能来得及。
你是姐姐必须得冷静,要是控制不住情绪冲动了,那是在害她知不知道?”
苏秋月这会也冷静了,大队长说的对,刚才说的话非常不合时宜,要不是大队长转了话头,估计医生肯定是要不高兴的,再说要是刚才她把空间的钱掏出来,那是得多大一堆啊。
那一定会引起怀疑的。
苏秋月刚才一遍遍的和自己说,现在妹妹还活着,这一次她能救她。
空间不能暴露,这是她现在最大的倚仗。
大队长和她说话的时候她已经冷静下来了。
现在就只能等待。
好在新月在打了消炎药后,肚子没有那么疼了,也不吐了。
睡的不太安稳,起码不会再疼了。
“小同志,我先说一下,去市里得你们自己坐车去,我们没有车。
还有就是去市里动手术,可不便宜。”
大夫告诉苏秋月现在的情况。
苏秋月想到了,现在条件不好,想要做手术还是得到市里。
大队长出来的时候就带了公章,给苏秋月姐俩开了介绍信。
然后就去火车站买票。
因为新月还要输液,就买了卧铺票,医院的大夫跟着去和火车上的卫生员说了一下情况。
大队长不能跟着离开,只能多嘱咐几句,让她们到了以后给大队打电话。
医院的医生在上车后给新月打上点滴,然后再和车上的卫生员到时候帮着拔针。
苏秋月对着大夫鞠躬行礼感谢了又感谢,医生让她好好照顾妹妹就行了。
火车开动了,苏秋月的心也慢慢的飘了起来,落不了地,总有种没有抓手的感觉,没有一点安全感。
等妹妹拔了针,苏秋月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这一觉睡的非常不踏实,半梦半醒间上辈子这辈子的交叉在一起。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浑身难受。
十几个小时后苏秋月终于到了他们所属的合市。
下车的时候新月就开始又疼了起来。
苏秋月找了人力车,拉着妹妹直接去了市里的医院。
到了急诊,苏秋月没有说镇医院的诊断,要从头到脚的检查一遍。
大医院速度还是很快的,现在也没有那么多的病人。
半个小时就确诊,妹妹已经有阑尾穿孔迹象了。
需要马上开刀。
苏秋月没有犹豫直接去办了手续,一下就交了三百块钱。
一直到手术室的灯亮起来,苏秋月才坐在角落里,缩成一团。
她在救妹妹,她能救妹妹,这不是梦,是真实的。
眼前闪过上辈子妹妹夭折时的模样,还有这辈子发现妹妹苍白冰冷的趴在被人背上的样子。
“苏新月家属?苏新月家属在不在?!苏新月家属!”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苏秋月听到有人在喊妹妹的名字。
赶紧站起来,可是腿已经麻木的没有知觉了,一下就坐了回去。
赶紧挥手喊了一声。
那护士看见角落里的她,赶紧过去扶她。
“咋坐这儿了?!地上多凉啊?
你是苏新月的……姐姐?你家大人呢?”
护士扶着苏秋月坐在椅子上,才问道。
“我就是家长。”苏秋月回答。
护士看了她一眼,眨了两下眼睛,开口说:
“手术很成功,创口比较大。患者是急性阑尾炎穿孔和急性盆腔炎。
手术的刀口比较大,她盆腔里抽出来一百五十毫升的脓水,大概是这么粗的针管三管。”护士怕她不明白伸手比划。
“幸会送来手术了,再晚两天就出大事儿了。
还有就是吸入性肺炎,应该是掉水里呛水造成的。
之前已经打了消炎针,慢慢恢复就好了。
一会儿开刀的伤口缝合完后就送回病房了,这两天一定要小心的看着,只要不发烧慢慢就会恢复的。”
听到护士说没事了,苏秋月的心终于落地了。
感谢了护士,苏秋月揉着酸麻的双腿等着妹妹出来。
等妹妹送到病房,挂好点滴,苏秋月摸着她温热的手,心里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
妹妹还在。
“她还得再睡一会儿,等麻药劲儿过去才能醒。
你脸色太差了,去吃点东西吧,要不然后面你怎么照顾病人啊?”
护士看她脸色实在是太差了,让她去吃点东西,再买点用的东西。
苏秋月也确实需要时间休息,拜托护士帮着照看妹妹,才出了医院。
打听了一下最近买东西的地方,就赶紧赶了过去。
到了地方苏秋月花了大价钱买了个被子,只要她感觉能用上的就都买了。
吃的用的买完大包小包的往医院赶。
路过一个没人的小路,苏秋月转了进去,带着东西闪身进了空间。
看到已经郁郁葱葱的黑土地,还有脚底下大包小裹的东西。
苏秋月终于忍不住在空间里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起来。
她自己都不知道哭的是上辈子,还是哭现在。
哭够了,才收拾了一下东西出了空间。
新月还没有醒,苏秋月吃了点东西,就在旁边的床上躺下休息。
妹妹的病房算是单间,有三个床位。
苏新月在中间的床位上,她就在旁边的床上铺上自己买的棉被。
带来的衣服卷起来当枕头。
护士进来拔针的时候,苏秋月就醒了。
“针打完了,半个小时左右就能醒。
醒了不能吃东西也不能喝水啊,什么时候排气,就是放屁了才能吃东西。”护士叮嘱道。
“好的我记住了,谢谢。”苏秋月道了谢,看到护士收拾东西要走,突然想起来了。
“小……护士姐姐,这个打完针的瓶子能给我吗?”苏秋月刚要叫小护士,突然想起来现在自己的年龄,赶紧改口。
在十七大队,亲戚之间还好,那些知青也不总在一起,所以也没有什么注意称呼。
这一到市里都不是熟悉的人,心理上一下没有转过来,差点尴尬。
“行啊。”护士被她那句“小护士姐姐”叫的有些不好意思,心里是高兴的。痛快的就把两个玻璃瓶子给了她。
苏秋月去给瓶子灌上热水,然后用毛巾包好,放到妹妹被子里,给她热脚。
“姐?”
苏新月醒来的时候,还是懵懵的,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的状态。
苏秋月慢慢的给她讲为什么来,讲她开了刀打了麻药,等麻药劲彻底过去后,伤口会疼的。
好在她年龄小,苏秋月刚才去打水的时候看到有个病房里的病人也是开完刀,怕伤口裂开,得在伤口上压一个沙袋。病人疼的直哼哼。
要不是护士让她忍一忍别影响别的病人,肯定会呼喊得更大声。
麻药过了以后,苏新月慢慢的就感到了痛感,而且越来越厉害。
“新月,要是疼就喊出来,别憋着。”苏秋月看着妹妹心疼的不行,她额头冷汗都出来了。
“嗯~”苏新月则咬着牙挺着。
她醒了之后看见姐姐灰白的脸色,知道自己让姐姐担心了,不想让姐姐心疼,虽然刀口很疼,也咬牙挺着。
第二天下地活动的时候,苏新月终于忍不住抱着姐姐大哭起来。
哭的时候都不敢大声,因为用力都会让刀口疼痛难忍。
她哭苏秋月也跟着哭,姐妹两个哭成泪人,一个扶着另一个,一边哭一边在地上活动,让负责的护士和医生都有些哭笑不得。
苏新月第一天并没有排气,医生说很有可能和她之前落水着凉有关系。
所以苏秋月白天晚上都忙着给她换脚下的热水瓶子,始终让她的脚保持温热,还找护士借了 两个包好放在侧腰,让她温暖起来。
第二天下地活动的时候,妹妹还是哭唧唧的喊疼,却顺利的排气了。
排了气就能吃东西了,苏秋月先给她喝了点温水,问过医护人员后去食堂买了一小碗小米粥。
因为她刚做完手术,还不能吃些大补的东西,只能先少吃一点好消化的东西。
好在第三天开始新月就不那么痛了。
第七天新月伤口长得很好,就可以拆线了。
因为拆完线,护士就让苏秋月每天给妹妹的伤口清洗消毒了。
苏秋月每次清洗的时候都换上空间的水。
之前她是不太敢,怕妹妹伤口好的太快被发现。
现在已经拆线了,只要没有发炎,就能出院了,回家好好调养就行了。
三天后,苏秋月和妹妹就坐上了回去的火车。
到了奇山镇表舅和大队长已经在等着她们了。
“咋样?还疼不疼?路上咋样?”表舅过去抱起苏新月问道。
“不疼了表舅,路上也挺好,我是一路躺着回来的。”苏新月笑着说。
“好啥呀,你瞅瞅这瘦的,你姐脸色也蜡黄蜡黄的。
到家就好了,到时候让你大姐上你家去帮把手。
让你姐好好休息,也给你好好养养。
趁着年纪小养的快,别留下病根。”表舅呲着牙说,想着孩子肚子上拉刀子,听说肠子都掏出来把阑尾剪掉,就觉得疼。
“嗯。”苏新月笑着说。
一路开着拖拉机回到了家,大表姐已经把家里烧的热乎乎的,炕上也给苏新月铺好了被子。
热水坐在锅里,进屋洗漱干净,苏新月直接被塞进了被子里。
大队长和表舅就先回去了,这一趟姐妹两个都累够呛,让她们好好的先休息。
晚上躺在自家的热炕头上,苏秋月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姐,回家真好。我都想家了。”妹妹躺在旁边,放在被子里的手拉着姐姐的手。
“我也想家了。”苏秋月稍微用力的握了握妹妹的手,不自觉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