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凤没喝,先给许灵喂了水,苏秋月这才发现许灵好像是哭过了。
这孩子本来性格内向,再加上身体不好,更是文静的厉害。这两年上学倒是因为成绩好总被老师夸奖开朗了一些。
在家的时候,表舅从来不多说她一句。舅妈和哥哥姐姐们都很照顾她,就连许宽到哪都拉着这个小姐姐的一起。
这孩子很少有哭的时候,现在还蔫蔫的。
“小灵累了,新月你陪她躺会儿。”许凤轻轻的说,看着眼前眼睛都睁不开的小妹,和新月说道。
新月赶紧去被橱里拿出枕头和小被子,拉着新月躺好。
不知道是不是累了,躺下没一会儿小孩儿就睡着了。
“到底咋啦?”孙艳秋也问。
“许静出嫁前让小灵在你家待着吧。等有空我去取东西。我嫁人了就让小宽来陪她。”
许凤突然就来了这么一句。
“行,行,行。我不在家这不是还有艳秋呢吗?”苏秋月赶紧说。
“许静疯了。”
这下苏秋月三个都愣住了,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惊到了。
“不是真疯了,是疯了似的,谁都管不了了。”许凤大喘气的说道。
“我定亲了,她的事情也定下来了,过了年定日子,过了礼就等时间到了结婚就行了。
可是我爹那人,他心里有气是不能憋住的。虽然这事儿是定了,可是看许静不顺眼。
睁开眼睛天不好就骂,骂着骂着就能骂到许静头上。以前舍不得她吃苦,很少让她下地干活儿的。
现在不仅整天下地,家里的活儿她也得干。干不好还得挨骂。
可能也是被我爹逼急了,她脾气也一天天的不好了。对我们她不敢,可是小宽和小灵,大人看不着的时候总是挨打。
小宽还好点儿,他知道哭,被发现不是挨打就是挨骂的。小灵就不行了,挨打了也不说。
其实我妈总在家,再加上她俩上学,挨打的机会也不多。只是许静存心找她出气,总是能找到机会打她,这孩子又不说。许静就越来越厉害。
前几天吃饭挨骂,就伸手偷偷掐她,被许宽看见了,我妈一看许灵身上有好多掐痕。
这下我爹气急了,狠狠的打了许静一顿。虽然后来许静不再打小灵了,可这孩子也怕她。
昨天半夜降温,我爹就招呼我们起来赶紧生火,这一折腾除了小灵和许宽都没睡好。
许静就恼了,摔摔打打的,我爹和许辉去邻居家敲门通知他们赶紧起来烧火。
家里没了管治许静就厉害起来了。我妈说了她几句她梗着脖子就犟上了。
说着说着就说道了借你钱的事儿。刚好这时候小灵醒了。许静疯了似的骂她,说要不是她要死不活的,哪有后面那么多事儿。家还会是原来那样,骂小灵是灾星。
这孩子不小了,念书念的好,早就知道这些都是啥意思。哭的不行了。
我妈这才让我把她背这儿来。”
许凤有些无力,不知道许静怎么会变成这样。那么骂自己的亲妹妹,就是说还不如死了呢,活着给家里添堵了吗?这是个姐姐该说的话吗?都二十了,都不如一个小孩懂事儿。
“这个许静不只是有病吧。有能耐她往外使啊?咋这么能作呢?!
你就那么看着了?”孙艳秋根本无法理解许静。
“我打了她一顿。”许凤叹了一口气。
孙艳秋倒是不意外,许凤要是这都能忍就奇了怪了。
“而且我们出来的时候我爹回来了。许宽正学舌呢。”许凤幽幽的说。
这句话让新月忍不住骂了句该。孙艳秋和苏秋月也一脸古怪。
许宽小时候听评书都能一字不落的说下来,现在更是学的惟妙惟肖的,估计许静又得挨一顿毒打。
“不是,这许静咋了?你们家人都挺好的啊,咋她这么出奇呢?”孙艳秋不明白,这个许静咋就不能消停过日子呢?
许凤是没法回答,她自己都弄不明白。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这个东西没处说。”苏秋月轻轻的说。
也只能是这个解释了。
其实苏秋月觉得许静大概是自卑到色厉内荏吧。以前姐姐就算是厉害,也就是个能干的姑娘。
大弟木讷懒散,跟着爹学手艺还总挨骂。许华整天淘气挨骂。小灵身体不好,在家跟个透明人儿似的。许宽是老儿子一个吃奶的娃娃而已。
她在家漂亮,爹妈姑娘一个许凤一个许华都是没有姑娘样,到她那儿就让她有点娇养了,她自己也觉得自己区别于其他姐妹兄弟。
后来她和妹妹到了这儿,表舅在家多少都会在家说她们姐俩的事情。
要是她们过得辛苦,凄凄惨惨的可能也没啥。只是两人过得越来越好,他们家也跟着借光,她慢慢的就心生嫉妒了。
后面更是因为她给大姐的碎花坎肩起了小心思,便宜没占到就看她们姐妹不爽起来。
只是她没有得到家人的支持,反倒被批评了,不满就更多了。
后来大姐跟着苏秋月学毛毡,许凤也没藏私,是她自己笨又嫌辛苦才不做的,可是看着大姐能挣钱又嫉妒。
后来家里的孩子一个比一个优秀起来,读书的,上学的。哪怕是许华因为开拖拉机的事儿也被大队的人说厉害。
这样一比较,好像全家最不行的反倒是她许静了。
不努力,不吃苦,不学习。要是自己摆烂也行,偏偏她还嫉妒、不满。慢慢的就开始歪歪了。
纯纯的没理辩三分,在家刷存在感。感觉家里人谁谁都看不起她,既然看不起她她就不想顾及家人的感受了。
所以自己处对象,自己嫁人。
苏秋月猜肯定是两人能说到一块儿去,感觉被理解,被心疼。所以才这么盲目的义无反顾追求自己的“幸福”。甚至不顾自己亲姐姐的幸福。
能和她聊到一起的,估计也不是什么三观正的人。
说白了脚上的泡自己走路磨的,自己的人生只能自己承担,怨不得别人。怨天尤人不过是她自己找理由罢了。
“行了,谁让咱摊上这么个亲戚呢。不说她了,小灵就在这安心的住。
我眼看就毕业了,到时候就有时间了。
对了表哥也要毕业了,他得回省城工作吧?”
苏秋月赶紧转移话题。等许静嫁出去就好了,去祸害她的知心人吧。
“小辉说了,他现在老师想让他留在京市,但是他答应他师父要回来的。我爹也说当初要不是他师父,他一个泥腿子咋能上大学呢?现在虽然有更好的机会,但是这么干不讲究。
所以小辉还是决定明年毕业就回省城,跟他师父一起工作。”
许凤说到这也轻松了,大弟还是不错的。
“秋月,那你呢?你到时候回来吗?”许凤问她。
“我还不知道呢。照理说得按照户口所在地安排工作的。但是我这个情况有点复杂。
户口在咱大队,但是个知青。推荐信又是市里大夫给的。我这运气也是好,别人干多少年都没有我这机会上大学呢。
所以具体啥情况得等人家安排,我是一点都想不到。”
“那也是你自己优秀,你下乡那两年,都没有落下过学习。再说你还有家传的本事呢。”孙艳秋倒不觉得是她运气好。她是有真本事的。
“多少人呢,比我厉害的人多了。”苏秋月不想再说这个。
“大姐,我去拿点药儿,一会儿给小灵吃进去。她有点惊着了。你看睡觉还一抖一抖的。
这孩子大了,那些难听的话孩子肯定往心里去了,你到时候好好和她说说,跟她没啥关系。”苏秋月起身去找之前买的琥珀抱龙丸,抠出来给许凤,让她一会儿给孩子喂下去。
“哎,一说这个我又想揍许静了。小灵没事儿还好,要是有事儿打不死她。”许凤一听就来气了。
“熬到她嫁人得了,以后远着点儿,烦死人了,一家人好好的让她作的烦死了。”孙艳秋现在是一点都看不上许静,巴不得她倒霉呢。
“也只能这样了。”苏秋月上辈子还真不知道这些。所以上辈子许凤啥样她也不清楚。
只是这辈子她也想看看许静以后啥样,是不是到了婆家也能这样作的一家都不安生。
许灵的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外面的气温还是在持续降低。连续七天大队外面都没有人走动。
出去上厕所都得包裹的严严实实的。
苏秋月家都是女的,直接在西屋用尿盆解决,然后再到外面就行了。
七天后就开始下雪了。这雪一开始就下的特别大,大片大片的雪花粘在一起,扑簌簌的往下掉,外面的世界特别的安静,安静的能听见雪落下的声音。
很快雪就下了厚厚的一层,人踩上去直接到了小腿。
本来以为这就差不多了,没想到晚上就开始刮风了,鹅毛大雪加上大风,刮得呜呜作响,什么都看不清楚。
大队长挨家挨户通知,公社通知大暴风雪。晚上不能睡死了,得起来查看一下门冻没冻上。
要不然明天该出不来了,外面柴火拿不进来断了火就冻死了。
苏秋月他们冒着雪往屋里搬柴火,好在她买了煤,多弄进屋里几筐够烧好多天的了。
这几天冻冰特别快,苏秋月趁着这个机会,冻了好多的冰块儿。总出去挑水,她都是假装出去,用空间的水代替。
现在很多人家的水缸都冻上冰了,房子不那么厚实保暖的墙上都上霜了。
亏的大队都买了煤,只要不停火还是能保暖的。只要拿够用了不用总出去抱柴火。
刮了一宿的风雪,新月和小静都吓得不行。好在有姐姐们陪着才算睡着了。
第二天风小了一些,雪并没有停。
这一宿家家都没敢怎么睡觉。隔一段时间都开开门,清清门口的积雪。
第二天早上,哪怕是有风雪,大队长还是顶着风雪,和大队里的人开出来一条路。
挨家挨户的提醒他们赶紧清理屋顶的积雪。
这雪不知道得下多久呢,要是把房子压塌了,人砸里头可了不得。
表舅家的屋顶清理完了,许辉就过来给秋月家清理。
顺便把房门和大门的积雪都清了清,要不然出门都费劲。
“小灵没事儿了?”许辉弄完雪到苏秋月家喝水。
新月和许灵去西屋玩儿呢。苏秋月觉得这几天家里没停过火,炕上一直都很热,总待在炕上该热上火了。
白天就让她们去西屋玩儿,穿得厚点儿就行了,西屋也烧炉子了,只是没那么热。
许辉看着乐呵呵跟着新月剪纸玩儿的新月,赶紧就进了东屋,问了一下她的情况。
“头两天有点蔫吧,我听大姐说当时她刚睡醒,估计受惊了,晚上睡得也不踏实,吃了点药就好了。
大姐和她说了说,你没事儿也和她说说,别把这个事儿拦自己身上,和她没关系。慢慢大了就忘了。”
“我二姐,我都不知道说她啥好了。那天我爹把她打的身上都没好地儿了。
我心里还觉得不解气。”许辉说到这还有些生气。
“别说她了,毁心情。”苏秋月赶紧止住话题,家务事最难断了。
这雪一下就是八九天。雪停的时候大家都憋坏了似的。裹得严严实实的出来清雪。
终于等到能来回走人了,天气也稍稍回暖了。
小孩儿最关不住。稍微能出门就穿戴好出去疯跑了。
打雪仗堆雪人,滑冰车,抽冰噶不够他们忙的。
雪断断续续的下,早堆了厚厚的一层。就连过年的时候外面都飘着雪花。
苏秋月降温后,去找了李婶儿,给她送了三袋子煤。李婶都不知道咋高兴好了。
过年的礼物也提前送去了,不知道到后面会不会再有降温或者下大雪,很有可能过不来了。
许凤的对象年前都没能来,过了年才过来。苏秋月看了确实是挺精神的一个小伙。
因为暴雪大家都躲在屋里,纯纯的猫冬。苏秋月怕都躲屋里烧煤不注意会中毒,找了大队长说了通风和安全的问题。
过年前后大家都不愿意出事儿,大队的安防队,每天都会挨家挨户的喊一嗓子,要是有事儿也能及早发现。
大队里的人听说能死人,这一死可就是一大家子,别管冷不冷的,每天都保证开门两次放放风。
不过家里做饭抱柴火来来回回的也能保证能开门交换空气。只要小心点儿不会有大问题。
这个年躲在屋里最大的变化是都长肉了。实在是没事儿干,那就吃吧。
很多孩子老人积食生病。表姨姥姥就是。
冬天东北的老人都会有心肺问题,实在是生活的环境太干燥,温度太冷,老年人和心肺功能不好的人就影响特别大。
虽然也吃了药,不过苏秋月上学前还是整天不舒服。年纪大了,有些病谁也没有办法。
苏秋月开学前把大队的种子处理了一下。她上学那天外面又开始下雪了。
这个春天感觉遥遥无期了一样。
到了学校分配去了医院,就注意不到外面的情况了。苏秋月每天都很忙,等感觉天气暖的时候都五月份了。
往年这个时候已经脱了薄棉袄了,今年还穿在身上,城市里要比农村暖和一点,苏秋月忍不住惦记春耕会不会顺利。
只是轮不到她操心,她也解决不了啥。
空间里除了那一小块儿种树和人参的地方,其他都种满了粮食,要是不好,她也能拿出来一部分,能帮多少帮多少。
至于怎么解释她还没想好,先准备着,以防万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