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的疼痛会越来越剧烈,做了手术,切除以后,再化疗,也许还能再延长一年两年,甚至三年五年的生命。”
“不了,医生,谢谢你。”
顾然站起来就要回家,可惜她因为听了医生的诊断,心里很乱,身体又虚,一下子就晕了过去。
医生自然抢救她,然后她就住进了医院。
后来没办法,她卖了家里的房子,做了手术,就一直住在了医院里。
可医院里的花费,一天好几千,做手术更贵,她在医院里已经住了一个月了,于是,她的钱就都花光了。
顾然把她的事,就这样,一五一十的都讲给了吴亚美听。
吴亚美一直哭:
“妈妈,我不是还有舅舅和小姨吗?你即便不联系我,你也可以告诉他们帮你啊。”
“我的天啊,你觉得一个人都要死了,谁还会理会我啊?
这些年,我因为感情的事,他们都反对我,于是呢,我早就跟他们不来往了。
我生病了,我那好意思去找他们借钱?
我宁愿死,也不能去求他们。”
“你找我啊,你为什么不找我?”
“亚美,我找你干嘛?我找你,不是也伤我自尊吗?
我很失败,死不足惜,这事啊,就这样了,别说我了,说说你吧,你这些年,在北京过的好不好?”
顾然跟女儿倾诉完自己的事,发觉不能再说下去了。
她话锋一转,问吴亚美这几年过的好不好。
吴亚美抹去脸上的泪:
“妈妈,我过的很好,我和吴杰,大学毕业后就结婚了,他的工作很忙,我又生了三个孩子,直到前不久,我才算正式到医院里工作了。
我现在在军区总医院里上班,是神经外科的副主任。”
“好,我女儿有出息,我高兴。”
很显然,顾然听了吴亚美说她过的很好,她很开心。
这时,吴杰带着三个孩子走进了病房。
文彦也跟着一起进了病房。
“快叫姥姥,这就是你们的姥姥。”
吴杰让孩子们喊顾然姥姥。
吴双念带着头,他们都大声地喊姥姥。
虽然他们不认识姥姥,这是第一次见面,但是他们还是听了爸爸的话,大声地喊着:
“姥姥好。”
顾然高兴的笑着问:“你们都叫什么名字啊?”
“姥姥,我叫吴双念。”
“我叫吴双成。”
“我叫吴双美。”
“哦,好,名字起的好,真好,真好。”
接下来,又是一阵热闹。
之后,吴亚美看了看时间,不得不对妈妈说:
“我要带着他们回去了,你要好好保重自己,我改天再来看您。”
没办法,妈妈不同意跟着她回北京,她还要回去上班,没办法,她只能就这样跟妈妈见上一面。
“好,亚美,走吧,走吧,以后好好的过日子,吴杰,你们一定好好的。”
“放心吧妈妈,我们都会好好的。”
“亚美,你放心的回北京吧,你妈妈交给我就行,我会陪着她,照顾她的。”
文彦安慰着吴亚美。
文彦可真是一个好婆婆。
吴亚美跟文彦拥抱了一下:“谢谢你妈妈!”
就这样,吴亚美带着孩子们,跟吴杰一起,回了北京。
在吴亚美回京以后的第三天,顾然去世了。
吴亚美和吴杰,都向单位告了假,孩子拜托王诗涵和梁兰妈妈照顾,他俩就急匆匆地赶回了老家。
“亚美啊,你俩费心了啊,这件事,我不方便出面,就辛苦你俩料理她的后事了。”
吴亚美在回家的路上,跟吴钟安通电话。
吴钟安不打算回j市参与这件事,他是前夫,而且还有吴亚美的舅舅顾平和吴亚美的小姨顾英,他不想与他们碰面。
“我知道了爸爸,您放心吧,我和吴杰会操办好这件事。”
“碰到你舅舅和你小姨,少说话,只要你不多说话,任其他们吵吵,事情就好办了。
办完事,你俩就立刻回北京,不要多管闲事,更不要大发慈悲。
你是了解你舅舅和你小姨的,他们啊,不好缠,所以啊亚美,到时候你就赶紧溜。”
吴钟安不放心吴亚美,一而再,再而三的嘱咐她,碰到顾然的弟弟和妹妹,一定不要正面起冲突,任其他们胡说八道,都不要放在心上。
吴亚美听着爸爸的叮嘱,心里什么都明白:
“爸爸,我都懂,再见。”
二人没有耽误时间,到j市是下午三点钟。
因为顾然的房子已经卖掉了,也没有设置灵堂的地方。
吴亚美本来打算简单操办,毕竟她只有一个舅舅和小姨,也没有其他亲戚,大家一起告别遗体,然后送到火葬场,吴亚美出钱为妈妈买个墓地,这事也就算完成了。
可谁知道,她见了舅舅和小姨以后,他们开口就骂上了:
“你们老吴家就这么缺德吗?我姐姐一辈子没过好日子,到了临走,你作为她的孩子,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打发她吗?
你真不愧是你爸爸的女儿啊,你爸爸就没良心,你也是一个没良心的。
顾然她有我这个弟弟,我不允许你这么像打发流浪汉一样打发她走。”
舅舅顾平,也很多年没见吴亚美了。
他看到吴亚美,不仅没有亲近,反而上来就是一顿骂人。
吴亚美不慌不忙地应付他说:
“舅舅,你说怎么办?我听听你的意见。
我妈妈现在还在医院的停尸房里,医院不让多待,你需要赶紧拿出来你的意见,我们商量着来,你看行不行?”
吴亚美压着自己的火,好声好气地跟顾平说话。
可没想到,她这个舅舅可不是善茬,他嘴角一撇,然后就开始狮子大开口:
“首先,要设置灵堂,房子被她卖了,你就为她租赁一个场地,比如豪华宾馆的后花园之类的。
总之,你要弄的风风光光的,让你妈妈有脸有面,让我这个舅舅也有脸有面。
毕竟你知道吧?我儿子今年考上公务员了,他可是考到上海去了啊。
我姐姐的丧事,如果我左邻右舍的知道了,你操办的这么寒酸,到时候我多丢人啊,毕竟我儿子已经是吃公家饭的人,我们的一言一行,都要考虑脸面才行。”
愁死人了,吴亚美听了,快恶心死了。
吴亚美不说话,让他继续讲。
“除了租赁花园,还要开追悼会,追悼会要有庄重的司仪,举办的规格要大。
家里的亲戚不多,可以花钱多顾一些人来。
场面一定要大,一定要上的来档次。”
“除外,你要多给我姐姐带一些首饰,她活着的时候没享福,没实现财富自由,你要让她去了天堂之后,每天都有足够的钱花。
所以,你一定要多为她佩戴一些金银财宝。
还有墓地,你要选一个风水好的地方,价格在50万到100万左右的就行。”
吴亚美听着这些话,心里气愤不已,这都是什么年代了,净说一些陋俗。
“舅舅,我妈妈就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她这个规格还是低调一些比较好。”
顾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用手指头指着吴亚美骂道:
“你不舍得花钱是不是?你家不是有钱吗?
这个是你老公吧?听说他家有钱,这点钱你们都不舍得花,我就可以推测出来,你们根本不重视你们的妈妈,你们实在不孝敬老人。”
他的声音尖锐而刺耳,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压迫感。
周围的人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似乎对这一幕感到震惊和不解。
顾平的话语如同刀子一般刺痛了吴亚美的心灵。
吴亚美的脸色变得苍白,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眼中闪烁着泪光。
她试图解释,但却被顾平美的气势所压制,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吴杰紧紧地咬了咬牙,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听父亲的话,尽量少开口。
可是眼前的形势实在太危急了,容不得他坐视不理。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稳稳地站在了吴亚美的身前,像是一座坚固的堡垒。
他挺起胸膛,毫不畏惧地面对着舅舅,声音坚定而有力:
“舅舅,这件事情和金钱毫无关联!我们应该从实际情况出发,以最简单的方式来处理后事。
毕竟,人离世后,越是简单的送别仪式,越能给逝者带来宁静与安息。
每个人的生命就是一个过程,每个人告别人生的时候,地球上的万事万物,都是带不走的,所以呢,我们没有必要铺张浪费啊。”
吴杰笔直地站立着顾平的眼前。
顾平摆出来一副家长的样子又教训起来吴杰:
“我说你们啊,别看是什么高材生,依我看啊,你们就是读书读傻了,根本不懂人情世故。
在咱们这个小城市,讲究的就是台面。
如果你操办不好,别人会笑话你的。
首先会说你们不孝敬老人。
其次会说你们在外面混的不好。
你俩的面子朝哪里放啊?我丢不起这个人。”
顾平用手一摆,就气呼呼地装着要走的样子。
顾英在一旁忍了半天了,她一看吴杰和吴亚美的态度不够配合,哥哥顾平又驾驭不了吴杰和吴亚美。
在她看来,这事必须由她出面解决了。
“你舅舅的话,在这个家里,就是圣旨。
我们一贯都是如此的。
吴亚美,你不是不知道,你姥姥姥爷活着的时候,对你舅舅都是唯命是从的。
怎么?你现在翅膀硬了,不听话了?你胆子不小啊。
我可告诉你,你如果不听你舅舅的话,由你俩好看的。
在咱们这个家,惹谁都不要惹你舅舅。
一旦你们把他惹毛了,你们一定知道,会发生什么吧?”
顾英也不是一个善茬。
吴杰看着眼前的情景,心中一动,立刻明白了他们的意图。
原来,他们并不是真的想要讲究什么排场、面子,而是想借此机会找茬,逼得吴亚美不得不拿出一笔钱来。
吴杰和吴亚美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没有说话,但彼此之间却有一种默契。
他们决定不再理会这些无理取闹的人,直接转身离开了医院。
\"我们不管了还不行吗?我们直接回北京,你们爱怎么办怎么办吧。
你们就当我们从来没来过这里。\" 吴杰的声音坚定而冷漠。
顾然见状,顿时慌了神。他没想到这两个年轻人如此强硬,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他气得直跺脚,大声喊道:
\"你们这两个兔崽子,居然敢造反!既然回来了,就别想轻易走掉。她可是你们的母亲,你们不操办后事,难道还要我这个外人来操办吗?\"
顾英也急忙冲上前去,张开双臂拦住了吴亚美和吴杰的去路,一脸怒容地说道:
\"你们不能就这样走了!今天必须把事情解决清楚。\"
医院里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就在这时,一阵争吵声吸引了人们的注意,许多人纷纷围拢过来。
只见顾英一脸气愤地指责着吴亚美,声称她没有好好操办母亲的后事,舍不得花钱,事事都想从简。
众人听到这里,不禁开始议论纷纷,思绪也被顾英的话语所影响。
有人附和道:“是啊,小姑娘,你妈妈含辛茹苦将你养大成人,如今她走了,你作为子女,理应让她风风光光地离开人世啊!”
另一些人则感叹道: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自私了,父母将所有的爱和资源都给予了他们,可到了关键时刻,却如此吝啬。
这养儿防老,根本就是一场无保障的赌博啊!”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吴亚美的身上,似乎在谴责她的不孝和吝啬。
吴杰和吴亚美都很震惊,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这些人都这么粗俗。
他俩觉得跟顾然顾英再理论下去,简直就是对牛弹琴。
他俩赶紧冲出人群,不顾后面的议论声,抬腿就想跑。
可顾然,死活抱住了吴杰的后腰,就是不撒手,又哭又闹:
“我姐姐太可怜了啊,我姐姐得了胃癌,看病的时候没钱看,这才导致了晚期,洒手西去。
可她的后事,你们作为她唯一的孩子,怎么就不能让她走的安宁,走的顺利,走的风风光光的呢?
我真是想不通,你们这些受过高等教育的年轻人,就连一点点的孝心都没有吗?”
吴杰实在被他吵得头疼。
他一个翻身,立刻就挣开了他的手。
“请不要如此无理取闹了,你借用众人不知真相,就在这里妖言惑众,你这种做法,是不对的。
我们只想合情合理的办后事,不想铺张浪费。
现在是文明时代,国家也提倡节俭办丧事。所以,请你不要在这里胡搅蛮缠了。”
说完,吴杰拉着吴亚美就要走。
但顾然却不依不饶地追上来,拦住他们的去路。
“你们这样做,对得起死去的亲人吗?你们的心难道不会痛吗?你们这样做,简直就是不孝!”
吴杰和吴亚美对视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们知道,如果今天不给顾然一个满意的答复,恐怕他会一直纠缠下去。
于是,吴杰耐心地解释道:
“我们并不是不愿意给母亲办一场风光的葬礼,只是我们觉得,真正的孝顺并不在于形式,而在于内心。
你又是隆重的追悼会,又是豪华的墓地,你这么要求我们,难道你就有道理吗?
各位叔叔,阿姨,伯伯,伯母,哥哥,姐姐们,你们说说看,我们作为普通人,办个后事,有必要这么铺张浪费吗?
人死不能复生,我们活着的人,要节哀顺变,要过好今后的生活,以告慰我们母亲的在天之灵。
如果我们的母亲能知道现在发生的事,我相信,她一定不会同意我们舅舅说的操办风格的。
她老人家也一定希望办一个中规中矩的普通葬礼。”
说完这些话后,众人才开始明白了一些事。
“是不能浪费,我们又不是多么伟大的人,都是普通的老百姓,还开什么追悼会啊?”
“真奇葩!”
顾然一看,他又站了下风,他又想强词夺理,这个时候,他突然看到警察来了。
吴亚美刚才偷偷地报了警。
警察一来,就开始疏散群众:
“都去忙吧,都去忙。”
“你们,跟我回派出所里去!”
顾然可不想去派出所,他拍了拍屁股就想走掉。
“这位同志,还没说清楚呢,你不能走啊,你跟我们到所里走一趟。”
顾英更是对着警察微笑地说:
“警察同志,我看您是误会了,这位是我们的亲戚,我们在商量我姐姐的丧事怎么办,我们是一家人,没有打架什么的啊,我们为什么要去派出所?我们又没有犯法。”
“在这里吵吵半天了,是不是影响病人休息?
这里是医院,需要安静。
操办丧事,有什么矛盾,到派出所,我帮你们调解。
走吧,别在这里吵架了,跟我走吧。”
警察推着顾英跟着他们走。
她急了:
“你们推我干什么?不是我报的案,你们干什么啊?我们不需要你们帮忙行不行啊?”
吴亚美勇敢地站出来:
“小姨,是我报的案,我跟你们商量不来,你们不依不饶的,我只好报案了。”
顾英立刻扑过去就要打吴亚美:
“我看你这个臭丫头长本事了,别的忙你不帮,你就会整治家里的人是不是?
我看你上学读书读傻了是不是?
我和你舅舅哪里对不起你了?
我们只不过是想为我们的姐姐多争取一点利益罢了。
你不舍得花钱,你就说啊,你别来这一套。
你拿警察来吓唬谁啊你?”
当着警察的面,她大吵大闹起来。
吴亚美一摊手对警察说:
“你们看到了吧?就是这么无理取闹,无法沟通。”
警察调解了半天,也没有好办法。
吴亚美和吴杰,抓着警察说:
“警察同志,谢谢您了,我俩跟着你们走,我们走了,这事就完结了。”
就这样,吴亚美和吴杰,有警察护身,离开了现场。
“哎呀妈呀,我真领教什么叫不讲道理了,太可怕了。
可是,我们妈妈的遗体还在医院里,我们要完成丧事,该怎么做呢?”
吴亚美跟着警察到了派出所,希望得到警察的帮助。
“那两个人是你们的舅舅和小姨?按道理,你俩做主就行,我看他们就是想讹诈你俩吧?
你俩拿钱,他们就不跟你俩闹腾了。
这样的事啊,很常见的。
按照法律,你俩直接操办你们的,他们阻拦是违法的。
我们可以给你们保护。
我认识你!你就是那个英勇无畏的吴杰先生吧?真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您。”
吴杰喜出望外,连忙回应道:
“哪里算得上什么英雄啊,我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罢了,就像你们一样,都是在履行自己的职责。
非常感谢你们这些警察同志们,感谢你们一直以来为人民服务。”
有了这层关系,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第二天,在警察的严密保护下,吴杰和吴亚美一起将顾然的遗体送去火化,并为她挑选了一处风景宜人的墓地,让她入土为安。
他俩站在墓前,吴杰感慨地说道:
“人活一世,生时轰轰烈烈,死时悄然无声,这样才算活得明白。”他的目光深邃而坚定,仿佛对生命有着更深层次的理解。
“嗯,是这样的,来的时候,空手而来,走的时候,空手而走。
人生不过百年,何必计较那么多形势啊。
简简单单的多好啊!
我相信妈妈在天之灵,一定跟咱们是同样的观点。”吴亚美站在墓地前说道。
“妈妈,您安息吧!我们也会努力向前走,我们会好好的,您放心吧。”
吴亚美和吴杰站在母亲的墓前,眼中闪烁着泪光。
他们轻轻抚摸着墓碑上的名字,感受着母亲的存在。
吴亚美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
“妈,我知道您一直都在默默守护着我们,现在您可以安心地休息了。
我们会继续好好生活的,您放心就行。
以后,您就不必操劳了,天堂里没有病痛,您安息吧。”
她的声音坚定而温柔,仿佛在向母亲诉说着自己的决心。
吴杰拍了拍她的肩膀,他站在墓碑前,看了看远处的风景,然后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