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 第二章 为民分忧 2
作者:绯绯浅浅   李世民与魏征最新章节     
    其实一支箭镝和长孙无忌四人无至于有任何震慑威势的力量,但是这些草民饱经战乱,已成惊弓之鸟,无不感到害怕异常。长孙无忌久在民间,心中有数,这就命其他人一一下马,牵着马匹走入人群,没有带马冲到人群之中,那样做有凌人的气势,架子过大,反而引人厌恶,如果让百姓知道自己的身份,自己更加难以解决正在发生的问题。
    流民一百多人静静地打量着长孙无忌四人,这五匹宝马是官员所乘的驿马;这四名官员每人身背弓箭和长刀,也许是武官;满面风尘,似乎经历了长途奔袭。他们想在民集做些什么?四个人就想管是非?不由让人钦佩。只有兄弟多,拳头多,才能管是非,这四名官员就算是天大的官又能来做什么主?
    众人无不好奇,个个议论纷纷。走入人圈中的长孙无忌站在正中央,背靠马匹说道:“我是朝廷吏部尚书长孙无忌!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有人能上前说明白吗?”他一面背靠战马,一面把马缰绳紧紧扣在手中,原先他只想说自己是长孙无忌,然后想到也许小民百姓不会知道长孙无忌是何人,于是冠以吏部尚书之后,不晓得这些人买不买自己的帐。
    吏部尚书是六部之首,仅次于尚书省尚书令。整个大唐朝从贞观开始就没有第三个尚书令。第一位秦王李世民,第二位是后世的汾阳王郭子仪了。大唐朝没有第三位敢做到尚书省尚书令了。只因李世民在武德年间做过九年尚书令,后面就不再设置尚书令,只设置尚书仆射,避讳了李世民这位大唐皇帝。在世民初摄朝政的贞观初年在尚书仆射之下再设尚书左右丞。古代的官职中,县令是一县之长,下面还有县丞一职,这里的所谓丞不是丞相的意思,而是令的副手!当然尚书左右丞也有辅佐尚书仆射的意思。
    此时还在武德年间,没有尚书左右丞,长孙无忌身为吏部尚书,年纪轻轻,位置已经仅次于朝中的左右仆射萧禹和封德彝,很明显李世民真正的心腹其实是长孙无忌!听说长孙无忌的名头,全场一时人人翘舌,无人胆敢出头回话。这样天大的官怎么就会突然走到民间地头,与民交谈呢?
    此时,最外圈车夫打扮的乙骏和杜铎交头接耳,杜铎低声说道:“乙骏!这么巧?”
    乙骏说道:“——不要出声。”
    杜铎说道:“我倒没什么——他认得你吗?”
    乙骏说道:“不会!吏部尚书虽然是百官之首,但我是地方上最偏远的胶州湾的东莱县县丞,东莱属于中下县,而我的官阶只有正九品上,区区九品芝麻官,吏部尚书绝对不会认得。只有我知道他,绝没有他知道我的道理。”
    杜铎嘟囔着说道:“我觉得你这次来长安城一定会出事!胶州湾的跑到长安县来忙活着收粮。”
    乙骏说道:“我是这里的地主,成天跟农事打交道,今天的事情,我还没管闲事呢,他倒替我管上了,他成天管天底下的官员,也不知道管过几天农活,倒看看他想怎么管,管得好不好呢。”
    杜铎啐了乙骏一口,两人偷偷而笑。
    尉迟敬德的儿子尉迟宝琳便大声问道:“老爷等你们这里回话!”一眼扫过去,人人脸如土色,难道这些人都听不懂这么简单的问话吗?又没有骈五俪六的之乎者也,怎么这些小民个个都不理不睬呢?
    长孙无忌张望了四周,发现人群之中一户人家的女人哭跪在地,于是招手让民妇上前,旁边立刻站出来一男子,怒吼道:“你想怎样!”
    长孙无忌见终于有人应话,便柔声说道:“问她哭什么!你是她什么人?”
    这男子怒吼道:“我是她男人,你干嘛想跟她说话!”围观众人无不轰然大笑,这粗鄙的男人哪来许多规矩,竟然不许自己的女人与旁的男人多说一个字,倒是叫人好笑。
    这家的女人连滚带爬的上来回话,说道:“老爷!这些张家屯屋的人今天拉了几百口,带上那么多哨棒要来抢我儿子!老爷,我能不哭吗?我能不闹吗?他们张家山屯上百口人,成天就想着对付我家三口,碰上我家外人只会像只蚂蚱乱犇,连句好话也不会说!”她这里话刚刚落地,头上就被人丢了块泥巴。
    身后,她的男人跟一群男人搡在一块,哨棒兵兵嘣嘣乱做一团。这种乱世,人跟人还有讲理的?二话未说,就摞拳头打架。
    见人们只顾乱作一团,没人再搭理长孙无忌,尉迟宝琳于是一人上前,突然伸出双手,一把将女人的丈夫与另一个干净布衣的男人分开,然后将女人的丈夫一把丢进了树下的大水缸。人人见这落入水缸的男人头下脚上倒栽葱,无不拍手大笑。这块粗黑石头也有今日,他是一个万人敌,张家山屯的人没他一个手指的力气大,今天碰到更厉害的尉迟宝琳,无不人人拍手,连声说着好爽快。
    他女人边哭边把自己的男人捞起来,夫妇二人抱头痛哭,天底下真没讲理的人了!
    张家山屯的要他们叁人的命,没想到京城来的老爷也帮势不帮人,感情自己连人不是,牲畜不如。
    尉迟宝琳把干净布衣男人一把揿在水缸上,说道:“是不是跟他一样也去洗个快活?快给老爷回话!”
    这一下子,长孙无忌四人总算被这些流民团团包围了,里里外外很多人把哨棒都支在地下看热闹,前面的人被后面的人搡在地下,以免后面人看不见也听不清,乱乱纷纷,毫无章法。
    这干净布衣男人这才向长孙无忌行礼说道:“回禀老爷,事情的端由,这婆娘只说了一截。他们前半年逃荒落脚到了这里地头,手里无地无粮,当时春耕春种的,我们张家屯屋的人自己种粮食,还带点出租地陇收地租。哪想到贷给这婆娘家里一斗晚粮种子,我们奇怪的很,根本没见一根秧苗冒出芽,问了她,她说贩粮也要给骡子捎口粮的,一斗种子吃都不够,怎么种的出来!现在的情形就是贷粮食给穷户,只落的个我们这些放粮的个个血本无归,即便是官府这些年给农户低息贷种子,过了三两月,种不出来吃掉种子的比比皆是,更有走东吃西吃种子的。”
    长孙无忌不觉点头,像这样的流民就地打死吧,世民坚决不允,本来人手就不够,再要严惩不贷,那么中原要断子绝孙了。但是呢,这样可恶的人还真拿他们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