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一百万？”
    几个老男人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呲着黑黄的牙，笑的极为恶心。
    “就这么几条破印子你跟我们要一百万，你瞅我们像瓜批吗？”
    “就是，破杂牌车而已，老子划就划了，嫌五十块少，大不了叔赏你一百。”
    “哈哈哈，难怪都三十了还没男人要，果然脑子不太好。”
    他们这辈子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县城，说起豪车，只知道奔驰和宝马。
    对于自己划的这辆车的车标，他们根本就不认识，便认定是不值钱的杂牌车。
    年轻警察忍无可忍，喝道：“都闭嘴。”
    “你们半夜不睡觉，就是为了划别人的车？”
    尖嘴猴腮的老男人一梗，撇着嘴道：
    “哼，谁让她俩天天开着个破车进进出出，显摆啥啊，我……我就是看不惯。”
    “她刘招娣啥意思啊，不就是笑话我们没有呗，老子气不过，就想给她一点小小的教训。”
    年轻警察脑门青筋暴跳，一脸难以置信。
    “就为这？人家开自己的车，碍着你们啥事了？大半夜翻墙来划别人车，你们这是犯法知不知道？”
    老警察拉了下他的手臂，淡定的不像样子。
    年轻警察刚毕业不久，觉得他们的理由简直可笑。
    老警察就不同了。
    他在基层派出所干了半辈子了，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
    在许多人眼里，农村人淳朴善良，老实巴交，但那只是一小部分人。
    更多的人，尤其是上了年纪的，几乎没有几个善茬。
    他们一辈子都待在一坨巴掌大的地方，普遍缺乏教育，人性的恶在他们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溺死女婴，大男子主义，家暴，婆婆欺压媳妇，公公骚扰儿媳，临时夫妻等等。
    最最常见的是，恨人有笑人无。
    老警察曾见过，邻居两家一起开工，商量好盖一样高的房子。
    期间，其中一家几次停工拖延，等隔壁都封了顶了，他们才继续动工。
    盖好后，愣是比邻居高出了五十公分。
    高出的那五十公分没有任何卵用，就只是为了压邻居一头。
    邻居大怒，两家人打的头破血流，还失手用板砖拍死了一个。
    有人来承包鱼塘，结果被村里人下毒，鱼全部死了。
    有人承包山头种花种树，被拔的拔，偷的偷，赔的血本无归。
    慢慢的，再也没有外地人来发展了。
    所有人一起穷着，幻想一夜暴富，而且别人绝对不能比自己富。
    谁家儿子挣钱多，谁家孙子长的壮，谁家女儿卖的贵，谁家娶媳妇花的少。
    什么都要拿来比。
    祁安和富贵两个女孩开着豪车，不知有多少人在背后造谣，嫉妒，眼红。
    老警察冷冷喝道：“你们知道人家这车值多少钱吗？”
    几个老东西不以为然：“一个杂牌车而已，撑死十来万。”
    小警察冷笑着揭晓答案：“这是迈巴赫，全球限量款，价值两千万。”
    “多少？”
    几人一骨碌坐了起来，怀疑自己听错了。
    “两千万？你唬谁呢，奔驰宝马才多钱，这破车值两千万？”
    话是这么说，但他们额上的汗已经开始往下淌了。
    厨房里的刘家三口呆若木鸡，刘招娣那个对象竟然这么有钱？
    围观人群一片哗然，议论声和惊叹声隔着老远都能听到。
    几个年轻人根据小警察说的名字搜出了那辆车，凑在一起数后面的零。
    “一，二，三……六，七，七个零，我的天爷呀，真是两千万。”
    有一部分人心里后怕不已，他们本来也想划的，还好没来得及动手。
    见他们不信，小警察掏出手机点了几下，递到几个滚刀肉面前：“你们自己看看，这车多少钱？”
    那一串长的数不完的零，看得几人心慌手抖，汗如雨下。
    他们这才意识到自己闯了多大的祸。
    “就算……就算这车贵，但是我们也只划了几条印子，不碍事吧？”
    “肯定不碍事，大不了……大不了我们一人赔她两百，一千块总够修了吧？”
    他们使劲吞咽唾沫，满头满脸的汗。
    富贵笑眯眯地道：“我问过售后了，最少一百万。你们一人出二十万就行，请问现金还是转账？”
    几人瞬间瘫软。
    二十万？
    就这么划一下，要赔二十万？
    都够给儿子娶媳妇或者在县城首付一套房子了。
    对视一眼，几人梗着脖子恢复滚刀肉本性，打定主意赖账。
    “我们没钱，赔不起，你看着办吧。”
    “对，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有本事弄死我。”
    祁安冷笑：“赔不起也行，你们回去收拾收拾，准备蹲监狱吧。”
    几人有些慌，但还是嘴硬道：“蹲就蹲，反正我们没钱。”
    他们以为也就是拘留十五天，结果小警察一板一眼地道：
    “故意损坏他人财物，数额巨大，起码得蹲七年。”
    七年？
    穷凶极恶的嘴脸不见了，五人脸色煞白，全身发抖。
    老警察笑着补充道：“一旦你们蹲了监狱，你们的儿子孙子说不上媳妇，不能考公考编，也不能进国企。”
    正中七寸。
    五人中，有两人的儿子正在念高中，其他三人都有孙子。
    在绝大多数农村人眼里，传宗接代是第一要紧事。
    而端铁饭碗，吃国家饭，是最光宗耀祖的事。
    他们不能接受，因为他们犯的错，断了儿孙的前程。
    即便他们的儿孙大概率上不了大学，也上不了岸。
    扑通……
    什么面子里子都顾不上了，众目睽睽之下，五人直接跪在祁安和富贵面前。
    一边痛哭流涕地忏悔道歉，一边使劲扇自己的脸。
    接着又拉关系，卖惨，博同情。
    总结一下就是：我们都是你的长辈，一时糊涂，求你看在我们这么大年纪的份上，就别追究了。
    还有个人道：“你们那么有钱，也不差这点。”
    很快，他们的婆娘也来了，一起跪在祁安面前哭。
    还有人喊刘父刘母，希望他们帮忙求求情。
    “都省省吧，不管你们说什么做什么都没用。一百万，一分都不能少。明天这个时候，我要是见不到钱……”
    祁安咧嘴一笑：“你们就准备戴银手镯，吃国家饭吧。”
    看着哭天抢地的一群人，两个警察无奈摇头。
    头都磕破了，祁安和富贵还是无动于衷。
    几家人只得回家翻箱倒柜找存折，把给儿子攒的媳妇本都拿了出来。
    东拼西凑，砸锅卖铁，终于赶在第二天凑够了一百万，含泪交到了祁安手里。
    看着富贵喜滋滋地数钱，刘家三口心里的贪欲和恶念又开始蠢蠢欲动。
    省城的大房子，几百万现金，还有那辆值两千万的豪车。
    只要那两个碍眼的疯子“消失”，就都是他们的了。
    三人眼里的贪婪和狠毒，祁安看的一清二楚，满意地笑了。
    是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