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德勒河畔,大大小小的营帐驻扎在这里,此刻,这已经成为赤血部落的临时据点。
在那场战役结束后,曾经的兽人先锋索罗.饮血代替了巴图,成为部落的临时酋长,只不过.这个位置并没有那么好坐。
此刻,营帐内灯火通明,群情激忿,兽人们神情狰狞,口中唾沫横飞。“索罗,你这个懦夫!”
兽人将领举起长矛,咆哮道:“父神说过,懦弱者应该被利矛刺穿胸膛,你不配成为我们的酋长!”
“矮人杀死了我们的酋长!面对这样的血海深仇,你竟然跟我们说要休养生息?”
这数月以来,我们兽人东躲西藏,像草原上的兔子一般被矮人的巡逻队追猎!”
身材魁梧的兽人沉声说道:“记住,索罗,你成为酋长只是因为运气好,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我们不介意重新换一个.”
“啪!”
索罗从白骨王座上站起身来,猛然拍裂身前的桌子。
他环顾着兽人们的脸,伸手指向南方,怒气冲冲道:“巴图死了,老萨满也死了,我们拿什么去向高山王国复仇,就凭你们这些残兵败将?
你们这些自诩为勇士的家伙,有本事就自己去拦截那条金皮爬虫!他这个月已经摧毁了我们的十二个据点了!”
顿时,营帐内一片沉寂,兽人们哑口无言,就连空气都快要凝固起来。
这段时间以来,兽人们的经历只能用“悲惨”来形容,由于食物补给的紧缺,庞大的兽人军团化整为零,在各地游牧,兽人们又回到了原先的松散状态。
来自高山王国的精灵、矮人巡逻队驰骋于广袤的乌戈草原上,不断地追猎着落单的兽人。
而那条金龙是矮人们的曙光,却是兽人们眼中收割生命的死神、带来炼狱的魔鬼,他们甚至惊恐地将其称作“惩罚者”。
金龙常常翱翔于天空,拍打着双翼,喷出炽热而汹涌的龙焰,毫不留情地将兽人们的据点焚毁,只留下一片尸横遍野、冒出滚滚浓烟的焦黑废墟。
我们的失败,分明就是你们这些庸碌者的罪责!巴图大人倾尽了一切,而你们却袖手旁观!
谁想要得到赤血部落酋长的位置,就尽管来吧,我不惧任何人的挑战!”
索罗愤怒的声音回荡在营帐内,而那些刚刚还气势汹汹的兽人将领们,现在已经是沉默不语。
因为索罗说得没错,巴图.碎颅的力量有目共睹,他们甚至无法插手巴图的战斗。
而在族内的“格乌什之眼”尽数牺牲后,以生饮巨人之血闻名于世的索罗.饮血的确是其中的佼佼者。
刚刚那位率先出言反驳的兽人将领也上前一步,想要缓和关系,于是低声说道:“索罗,也许”
然而就在这时,骤变突起,刺耳的尖啸响起,一支利箭刺破营帐外的羊毛毡,直击索罗的胸口。
“嗖——“
所有兽人都能听出——那是箭矢划破空气的声音。
“敌袭!”索罗惊呼一声,以极快的速度侧过身来,险之又险地躲过了这次袭击。
“咔嚓!”
而那支箭矢则深深地没入白骨王座,与此同时,营帐外的精锐兽人战士闻声而来,守在营帐外,寻找着袭击的来源。
“该死的,怎么会.”索罗捂着胸口,气喘吁吁地看向那支袭来的箭矢,只见其插进坚硬的头盖骨中,显然力道不小,还有致命的毒液流出。
这次袭击手段阴毒狠辣,目标很明确,就是取走他本人——索罗.饮血的性命!
而那支箭矢的箭羽也引起了他的注意,索罗双眼微眯,紧紧注视着那褐色的羽毛,声音嘶哑。“高山秃鹫的羽毛”
只有兽人会饲养这种残暴、丑陋的禽类,制造出这样的箭矢。
兽人提起长矛,冲出营帐,扭头望向箭矢射出的方向,曾经是狩猎队长的他一眼便察觉到了百米外那堆枯草中的移动。
索罗很肯定,那绝对不是风吹草动,而是有敌人躲藏在其中!但他并没有打草惊蛇,只是屏住呼吸,绷紧全身的肌肉,握紧手中的锐利长矛,随后才猛然掷出。
“唰——”
长矛破空而来,急速扎向那团枯草,只见血滴溅射,草堆剧烈晃动,发出一声哀嚎。
索罗跨上座狼,咆哮着道:“敌人就在那里!将他活捉!绝不能让他跑了!”
座狼骑兵们前仆后继,形成一支支三四人的小队,相互配合着,从不同的方向疾驰而来,将那枯草堆团团包围。
索罗来到近前,终于看清了袭击他的那人的真面目——一位身着褴褛的褐色长袍、身材瘦削的兽人。
此刻,这位兽人被长矛钉在地上,伤口处不断涌出汨汨血液,旁边的兽人骑兵们虎视眈眈。
旁边的兽人骑兵提起长矛,狞笑着说道:“索罗大人,这个该死的家伙竟然想暗杀您!要不我们将他折磨”
索罗却伸手制止。“等等,我还有事要问他。”
地上的奄奄一息的兽人此刻却抬起头来,满脸憎恨地望着索罗,讽刺地一笑:“杀了我吧,赤血部落的杂种,懦弱的骗子。”
索罗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忍不住皱起眉头:“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们这些遵从父神旨意的兽人本该是一体的。
巴图大人说过,无论是来自于哪个氏族,我们都应该一致对外,去杀死那些矮人、精灵,夺回我们应有的土地。”
“够了!”
兽人此刻发出愤怒的嘶吼,他双目布满血丝,嘴里喷出沾血的唾沫星子。“我受够你们赤血部落假惺惺的作态了!
你们口口声声说一致对外,却在这时候占据了我们寒鸦氏族的领地,抢夺了我的先祖历经百年征伐才得到的土地,令我们流离失所!”
索罗忍不住辩解道:“这只是暂时的驻扎,兽人军团终将卷土重来,我们将会为巴图大人复仇,摧毁高山王国,占领艾文德尔丹.”
兽人刺客脸上的表情更加狰狞,那嘲讽之意完全不加掩饰。“索罗,不要再拿你们赤血部落编造的谎言来哄骗我们了!”
“没有了巴图,兽人该如何攻破艾文德尔丹?就凭你吗?”
一时间,索罗竟然哑口无言,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有让赤血部落占据最好的草场的私心,并不像嘴上说的那样光辉。
“是你们赤牙部落这些不自量力的家伙,欺骗了我们的酋长,让我们沦为丧家之犬,直至如今彻底覆灭!”兽人此刻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竭尽全力地嘶吼着,向索罗掷出手中涂抹着剧毒的匕首。
“你敢!”
“卑鄙的家伙!”
守在旁边的兽人士兵们一拥而上,挥动着手中的长枪、弯刀,将那位来自寒鸦部落的刺客切成碎块。
索罗望着那堆不成人形的碎肉,默然无语。
不一会,远处传来座狼的长啸,来自西边的斥候传来消息:“索罗大人,寒鸦氏族在数日前遭到了矮人部队的大举进攻,已经.”
“我知道了。“
索罗扭过头来,望向不远处的黑石山脉,那是盾矮人们栖居的地方,也是兽人数千年来未能翻越的高墙。
正是这连绵起伏的山脉,将兽人阻挡在这贫瘠、荒芜的土地上,为了资源而相互厮杀。
索罗深深地叹了口气,那张布满伤痕的丑陋脸庞上浮现出难得的无奈。
兽人,粗犷与野蛮的代名词,很少会去仔细思考,但此刻,索罗竟体会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他并没有注意到,漂浮在宾德勒河中的兽人尸体微微颤抖,水中骤然出现一抹极其浓郁的、仿佛要吞噬一切的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