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天津有个混混叫康小八,人称康八爷,这厮倒卖枪火、偷盗抢劫,胆大包天,无恶不作,最风光的一次,就是把外国公使给慈禧太后进贡的贺礼给劫了。
后来被抓,投入大狱,慈禧很纳闷儿,什么人这么大胆,破例见了他一次:“为什么劫皇纲?”
康小八斜眼一翻:“要劫就劫皇纲,要玩就玩娘娘!”
慈禧差点气薨了,她就是西宫娘娘啊,这不是当面侮辱妇女嘛。
既然你小子这么有种,那么除了凌迟,没有什么能与你的胆量相匹配的,最终康小八成了大清朝最后一位凌迟处死的人,割了三千多刀,每次快要割死了,便停下来,喂口米汤,待恢复元气,继续割。
一下把天津卫的混子震住了。但好景不长,新一茬的混子又成长起来。
后来袁世凯主政天津,混子们叫嚣捣乱,有人建议,效仿老佛爷,法办几个,必然老实,老袁哈哈一笑:“何必动刀动枪的呢?不文明!”
他买通了一个混子,获悉了这群人“不能钻裤裆”的忌讳,某日,将天津有头有脸的混子全请到酒楼,设宴款待,待他们酩酊大醉后,弄了一群窑姐进来,大屁股坐在混混们的脸上蹭来蹭去,混子们一觉醒来,发现窑姐的屁股对着脸,全都哭天抢地、如丧考妣:“完了!完了!全完了!”
老袁“杯酒释混混”,一顿酒,全搞定。
陈三爷用的就是这一计,只不过比老袁更毒,直接下了蒙汗药,用了鸳鸯壶,省去了醉酒环节。
肥牛、铁蛋、云鹏、棍儿醒来后,发现一群窑姐骑在自己身上,这就是钻裤裆了,恨得啪啪拍地板,誓要杀了陈三爷。
陈三爷面无惧色:“杀了我也没用啊?这件事很快就会传遍天津卫,道上的人都躲着你们走!你们完啦!”
肥牛晃晃荡荡地站起来,张牙舞爪冲过来,陈三爷一侧身,顺势一推,肥牛倒地,蒙汗药的力度还没过去,身子还是虚。
铁蛋、云鹏、棍儿也起身攻击陈三爷,可也站不稳,陈三爷随便一划拉,纷纷倒下。
窑姐们都吓跑了,陈三爷搬了个凳子坐在三人面前:“听好了!人生在世,无非求财,堂堂七尺男儿,偷鸡摸狗,不羞耻吗?你还牛爷?我看你是牛腚吧!你还铁蛋?有多硬啊?我看是泥球吧?云鹏,一只大鹏在云中穿行,你配吗?棍儿,你倒是名副其实,搅屎棍,你看看你混得,衣衫不整,邋里邋遢,身上都臭了,咋地,偷来的银子舍不得花啊?还是你大哥牛腚分赃不均啊?”
四个人被损得颜面全无,赤裸裸的羞辱,气得全都手捂胸口,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了。
陈三爷接着喷:“你们还别生气,你们四颗脑袋加起来,都斗不过我一个人,咋地,脑子里装的都是浆糊啊?文也不行,武也不行,现在又钻了窑姐的裤裆,道上也混不下去了,咋办?”
四个人的额头汗都冒出来了,陈三爷句句扎在他们心窝子上。
陈三爷继续喝斥:“如果我现在拿着银元和首饰跑了,你们就一无所有,养老都是问题。你们还敢再去街上偷吗?你看看其他佛爷不打断你们的腿!你们身上有晦气,同行唯恐避之不及,很快就会占领你们的地盘,把你们赶出这一行,我没说错吧?”
四人低头不语。
“说话!不说话,我走了!”
肥牛低声道:“没说错!”
“大点声,我听不见!”
肥牛扯着嗓子大吼:“没说错——”
门开了,龟公带着一群打手冲进来,刚才窑姐们四散奔逃,到楼下通风报信了,说二楼厢房里打起来了。
陈三爷从怀里掏出一包大洋,扔给了龟公:“你先出去,这里的事,不用你管!”
龟公接了大洋,笑道:“爷,咱这儿做的是买卖,讲究和气生财,不兴打架,如果您想打,到外面去打,人脑袋打成狗脑袋,我们也不管。”
陈三爷一笑:“谁说我在打架?我和几个兄弟谈谈心,待会儿还要结拜呢,没看他们都跪下了吗?”
龟公一瞅地上四个人:“这不都是坐着呢吗?”
“先坐再跪!休要罗嗦,再叨扰,以后我可不来了!爷有的是钱,到哪都能花!”
龟公一笑:“得嘞,爷,别闹事就行,小的先退下了。”
龟公带着人走后,陈三爷瞅瞅地上四位:“他们走了,你们可以给我磕头了。”
四人一愣:“什么啊就磕头?你小子疯了吧?”
陈三爷一抖手,一枚大洋出现在手心:“我知道你们手快眼快,看好了!”手一翻,再打开手掌,大洋不见了,四人一惊,正在纳闷儿,陈三爷又一翻手,拇指翘,四指绕,大洋就像活了一样,宛若一只老鼠,在陈三爷手指间蹿来蹿去。
四人眼花缭乱,突然陈三爷的手停下了,大洋又不见了。
“哪儿去了?”四人惊呼。
陈三爷一摸肥牛的后脑勺,将大洋拿了出来:“在这儿!”
四人连连点头,眼中迸射出钦佩的光芒:“厉害!厉害!”
陈三爷笑道:“怎么样,手比你们快吧?”
四人像四只狗狗,一同点头:“快多了!开眼了,开眼了!”
肥牛大嘴一咧:“哈哈,兄弟,原来是同行啊!”
陈三爷怒怼一句:“去你大爷的!谁跟你同行啊?”
“那你是做什么的?”
陈三爷扭头看了看窗台旁的藏宝阁:“去,把麻将拿过来!”
这是妓院雅间标配,有麻将,有牌九,有扑克,客人喝花酒来了兴致,可以和窑姐打牌。
肥牛当着小弟被指使,有点丢面,转头对棍儿说:“去,把麻将拿过来!”
陈三爷一瞪眼:“我让你去!”
肥牛无奈地点点头,扶着腰站起来,走到木制藏宝阁,将西洋绒布包裹的麻将抱过来,放在桌上。
陈三爷说:“来来!都上桌!咱们打一把!”
肥牛知道陈三爷要展现技术,赶忙坐在了陈三爷对面,铁蛋和云鹏分别坐在左侧和右侧,棍儿起身较晚,没了他的位置:“我干什么啊?”
陈三爷喝道:“去给我倒杯茶!”
棍儿瞥了肥牛一眼,肥牛点点头,棍儿走向窗台,去拿茶壶。
陈三爷伸出修长的双手,稀里哗啦洗牌,而后掷色子打点儿,四人开始摸牌。
牌摸完了,肥牛打出一张幺鸡。
铁蛋打出一张六万。
二人将目光投向陈三爷。
陈三爷呵呵一笑,将牌推倒:“胡了!清一色,一条龙!”
三个人都傻了:“啊?”
陈三爷笑得直咳嗽:“再来!”
陈三爷又洗了一遍牌,四人再次摸牌,摸完后,肥牛刚打出一张五万,陈三爷一推牌:“胡了!捉五魁!”
三人大惊。
“再来!”陈三爷又洗牌。
四人摸牌码牌,这次轮到铁蛋说话,他似乎还没捋顺他的牌:“等会儿啊,我先看看……”
陈三爷笑道:“嗯,你慢慢看!”
铁蛋抠哧半天,打出一张西风。
陈三爷一笑,又把牌推倒了:“胡了!”
三人惊呼:“什么啊?”
“自己看!”
三人把头凑过来:大四喜!东南西北,四风俱全!
陈三爷笑着问:“还打吗?”
肥牛不服:“我来洗一次牌!”
陈三爷点头:“可以!你们三个随便洗!”
三个人哗啦哗啦洗牌,都快把牌洗着火了。
而后四人打了点儿,开始摸牌。
牌刚码完,陈三爷摸了一张,就微微一笑。
三个人顿感不妙:“怎么着?你又胡了?”
陈三爷点点头。
三个人冲过来,低头一看:七对!自摸!
完了,这牌没法打了。
陈三爷笑道:“肥牛,你听二五八万,云鹏,你听四筒、九筒,铁蛋,你听幺鸡、白板,对不对?”
三人倒吸冷气,瞬间明白了,这是赌王之王,怪不得手这么快,脑子这么聪慧。
棍儿站在一旁,也惊得目瞪口呆,四人相互递了个眼色,一齐抱拳施礼:“水爷厉害,佩服、佩服!”
不用强迫,他们心甘情愿叫“水爷”,这就叫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