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输两大把,陈三爷一下子像泄了气的皮球,冲劲再也没那么猛了。
接下来一连七把,陈三爷要么叫个几十万就弃牌,要么干脆不跟。
唯一的一次拿到了三张k,还被南擎天的四张5击败了,那把,输了200万。
把把都输,被南擎天打得抬不起头。
额头上全是汗,脖子也被汗水打湿了。
沈心茹掏出手绢,为陈三爷擦去鼻洼鬓角的汗水。
整个赌场都躁动了。
所有人窃窃私语:“陈三爷,今天走麦城了!”
“赌技是眼与手的结合,二者缺一不可,陈三爷没了眼睛,只靠手,功力大减!”
“照个劲头输下去,陈三爷很快就要输光了!”
霸王龙也坐不住了,轻轻戳了戳蕉爷的胳膊,小声说:“若水还行不行啊?不行就认输吧!连输九把,没法翻红啊!”
蕉爷眉头紧皱,一言不发。
霸王龙叹了一口气,道:“之前,我就劝若水不要赌,他不听,非要赌,他眼睛失明了,牌桌上的一切他都看不到,对方是个狠茬子,奔着要命来的,依我看,你还是赶快发话吧,让若水别赌了!”
蕉爷还是沉默不语。
霸王龙接着说:“万贯家财一句话,赌博是个无底洞,这么赌下去,会把家产输光的!”
蕉爷黯然说道:“他是我女婿,我得支持他。”
“支持他可以啊!我也支持他!咱们心里支持、口头支持就行了!他年轻,容易冲动,咱们都是老人了,得稳着点!待会儿他把赌场这点盈余都输光了,会不会动用商会和远东贸公司的资金啊?”
蕉爷这才听明白,弄了半天,霸王龙是怕自己的利益受损。
蕉爷微微一笑:“老褚啊,我相信我女婿,他有他的谋略和底线。”
话音未落,陈三爷发话了:“高文才!”
高文才在人群中赶忙答话:“在!三爷!”
“账上还有多少钱?”
高文才犹豫片刻:“三爷,没钱了,您已经输了960万了!现在亏空20万!”
众人一听,当即沸腾起来:完了啊?陈三爷赌场的资金输光了?!
三大赌场就这点钱吗?这多半年不是风生水起吗?
岂不知陈三爷和蕉爷本来就家底亏空,后来虽然赌场翻红、商会红火,但所有资金几乎都注入远东贸易公司了,一是偿还货物欠款,二是购买石油等战略物资。
这才把远东贸易公司的盘子稳下来。
现在,陈三爷能动的钱已经输光了,就此认输为妙。
但陈三爷始终是陈三爷,他从来不认输。
思忖片刻,突然高喝一声:“我要和南先生赌家产!”
该来的,总归是来了。
南擎天冷冷一笑:“好啊!南某奉陪到底!”
陈三爷大声说道:“我在远东贸易公司有2%的股份,我岳父有18%的股份,我和岳父加起来,总计20%的股份,按照近三年的公司盈余的平均值,折算为1000万!南先生,可否?”
南擎天点点头:“可以!”
陈三爷又道:“另外,三大赌场虽是租赁房屋,但本期合同远未到期,我以期权抵押,算作300万,也做赌注,可否?”
“可以!”
“还有!我岳父有洋楼一栋,十里洋场核心位置,当年皇家七贝勒以百万大洋欲购,岳父不允,今日,我折算为50万,可否?”
“可以!”
“还有!我和爱妻有四合院一套,虽为小院,但装潢高雅,内有名画墨宝无数,折算为20万,可否?”
“可以!”
陈三爷淡然一笑,突然伸手将沈心茹揽入怀中:“除了我的爱妻,我所有的一切,都可以作为赌注,今天陪南先生赌到底!”
蕉爷听完,都麻了,麻爪了,心道:嘛玩意?除了茹茹,其他的都可以做赌注?我是该谢谢你呢?还是该骂你呢?
合着我大半辈子的家业,都被你当赌注了?
连我养老的宅子都押上了?
沈心茹也是心惊肉跳,她倒不是在乎家产,她觉得自己的丈夫疯了,难道是眼球受伤连接脑神经,导致神经错乱,失心癫了?
你说他疯了吧,他知道爱护自己的妻子,无论如何也不会拿沈心茹做赌注。
你说他没疯吧,这种情况下竟然敢押上家产继续赌,明明是个坑,非要往里面跳。
南擎天听罢,哼哼一笑:“陈三爷霸气!只是还有一样可以做赌注,你没说!”
陈三爷一愣:“什么?”
“你的命!”南擎天断然说道。
“够了!”四姨太率先拍案而起,“南擎天,你过分了!欺负天津卫没人?”
南擎天毫不慌张,冲四姨太微微一笑:“四太太,我听过你的威名,也知道你的本事,但今天这个局面,是走,是留,全凭陈三爷自裁,我没有逼他赌,他可以就此认输,我可以放过他!”
四姨太怒道:“你欺人太甚!小人之举!陈先生明明双目失明,你趁机来捣乱,胜了又如何?胜之不武!这就是青帮的作风吗?”
“四太太言重了!我与陈先生第一次邀约时,他的眼睛完好无损,我也是来津的路上,才看到报纸,得知陈先生遇袭、眼睛受伤,可陈先生并没弃赌,我并没有接到任何拒赌的消息,所以我来了,这是对陈先生的尊重!”
“尊重?”四姨太冷冷一笑,“尊重你现在就应该赶紧滚!你在一个双目失明的人面前使用手法,这不叫赌技,这叫下贱!”
南擎天呵呵一笑,摇摇头:“赌桌之上没有下贱一说,大家各凭本事,我若出千被抓,当场剁了我的双手,我绝无怨言!如果没人指出我洗牌、发牌有问题,也请四姨太不要信口雌黄!”
“你……”
“况且!”南擎天突然大吼一声,“我怎么知道陈先生是不是真瞎?!”
一言甫出,众人皆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