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是一片空旷的平地。退至到一定的距离后,将小白蛇扔进背包,深吸了几口气,舒展了下筋骨,生死就在这一刻,我要拼的是速度和精准度,还有......就是运气。
迟疑了很久,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但眼下没有更好的选择。
稳稳了神,运足了气,大叫着了冲向引客岩,提气如蜻蜓点水拼尽全力跨大步子,再借助脚与岩石的弹力,五六块一跃,七八块一纵,轻快跳跃跑动着。所幸,每一块悬浮的岩石大到足可以让我站住脚,等岩石掉落时,我已踏在另一处了。
离对岸仅三步之远,眼看快要上岸,心神一松,脚步一滑,整个人向右倾斜,吓得我赶紧趴在石头上,大气不敢出,尽管胳膊尽最大限度左右张开,但手指却刚刚扣在岩石边上,毫无着力。岩石像刚睡醒了似的,慢悠悠地带着我转了个身。
“完了!”
脚下是深渊万丈,我悬吊在岩石下,扣在边沿的十指根本无法承受身体所有的重量,殚精竭虑咬着牙床硬挺着,这是我临死前最后的绝望。在我松手之即,岩石又翻了个面,但我已筋疲力竭再无力支撑,由着下坠的惯性向着黑魆魆的万丈,像陨石降落。
人生,原本就是风尘中的沧海桑田,只是,回眸处,世态炎凉演绎成了苦辣酸甜。许多人走着走着就散了,许多事看着看着就淡了,许多梦做着做着就断了,许多泪流着流着就干了。我没有挣扎,没有喊叫,死死紧闭双眼,令人眩晕的跌落感让我五脏翻腾,脑中一片空白,速度之快,连回忆都不给它留住。
心境如水,一种从未有过的平静和安宁!
突然,一阵强风,不知从哪里窜出的一股神力,拽住我衣领一把甩上了岸。
心中有所触动。
回想着自己刚才为何会如此鲁莽胆大,如此勇敢果断。是内心的侥幸?是自己巨大变化后的优越感?还是拿自己的性命去求证,是否再出现生命的奇迹?细想之下,好像这些因素都占据了一部分。但很肯定的是,这次出手相救的并不是自身带来的力量,而是另外一股不为人知的神秘力量。
心头莫名涌起五味杂陈。
“哈哈哈!多谢相救!多谢!哈哈!”心酸苦涩得难受,又无处伸张,只能对着空气疯狂大笑着,笑着笑着,眼泪就这样流了出来,越来越多,浸湿了胸襟。有人说,因为流泪了才伤心,因为颤抖了才害怕,而我为了劫后余生而哭泣。
我笑一回,哭一回,许久才平静下来,回头望望,铺路岩石连同对面的碑石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恍然入梦几场,回首已不知归路。
抹了几把脸,静心静气,便快步闪入彩石之中。沿路的奇花异草,无心睱顾,沟渠内的奇光异彩,无心眷恋。闷着头,目不斜视一味赶路,我~~~只想回家。
七绕八捌走了很久,四周渐渐的被黑暗所代替,星星点点的小虫,在身边飞来窜去,好不快活,绿绿的荧光下,隐现出两边粗壮的大树,脚下的路并不好走,时不时被树根拉扯,勾绊,这条路是由地下的根茎穿插而成了台阶。
洞?前方不远,有一个洞口。柔和的光正透过洞口,洋洋洒洒映了进来。
激动、兴奋、开心!终于看到外面的世界了,终于可以离开了,终于可以回家了!这些天,不吃不喝不眠,能挺过来,亏得体内的那颗泣血丹,要不然,别说一个我,就算一百个我,也早已暴尸荒外了。想到这时,无比虔诚跪地朝天拜了拜,以谢蔡生的施舍之恩。
虽有泣血丹保命,但体力已经严重透支,是强烈的求生欲,让自己一次又一次打败懦弱的自己,最终曙光在即,黎明也就不远了。
我跌跌撞撞摸到洞边,探头一望。
一轮圆月悬挂在九天之上,银光洒满寂静的森林,是那样的安静,只有在空荡荡的带有草木的空气中不时扩散着几声鸟的呜咽声,到处都是虫子悠扬的鸣叫声。夜的气息弥漫在空中,织成了一个柔软的网,把所有的景物都罩在里面,祥和中处处暗藏着杀机。
我又回到了现实的世界———林海浩瀚的森林里。
折腾了半个世纪,还差点搭上老命,到头来却依然茫茫然不知出路,心情沮丧到极点,头皮处酥酥麻麻一阵阵刺痒,光滑的头皮上,刺拉拉一片,毛囊里的头发如雨后春笋般破土而出。
抱过背包,掏出那枚蛋,它完好无损,不经意间咽了咽口水,这要是一颗正常的蛋就好了,一想到它的母亲,莫名恶心。
旋即又意识到背包内还有一条蛇,不知道它现在怎么样了。手在包内搜寻了一回,并未触碰到它柔韧清凉的身体。脑袋“嗡”得一下炸开,这小东西经常一惊一乍玩消失。
“小白,小白?你出来好不好?你出来陪我说说话,好吗?”我抖动着嘴唇,眼泪已流了下来。“小白,我害怕,好害怕,你出来......!”我边哭着边开始翻箱倒箧在背包里搜找。
正当我沉浸其中,忽感耳鬓处一片冰凉,心一紧,回头一看,只见小白正趴在肩膀上,用小脑袋碰撞我的脸,它嘴里还含着一颗珠子,吐不出来咽下不去,眼神慌张迷乱。
看到它,我收住了泪腺,心定了。
“天哪,小白,你饿疯了呀,这是珠子!不是蛋,不能吃!而且还这么大一颗,你这么小怎么咽得下去?”我从它嘴里生拽活拖终于把它嘴里的东西取了出来。
月光下的小白蛇,灰暗无光泽,身子比原先小了一大轮,要不是它两侧轻柔鬓毛和白玉般的鳞片,我都不敢确定是它了。我惊疑地看着它,在短短时间内,突然变得如此的萎靡不振,我记得我最后一次是把它丢进背包里的,它在我背包里发生了什么事,才变得这样。
“苍颜灵主的蛋?不可能不可能?这蛋没嘴没手的,对蛇造成不了伤害,那会是谁......哦,对了,饿的......!”我哑然失笑。
小白蛇游到我手里,用脑袋拱着那颗珠子,频频向我示意。
我捏起那颗从洞内带出来的珠子在月光下细看。它有珍珠般的饱满圆润;有钻石般的流光韵彩;有露珠般纯净透明;我歪着头琢磨了半天,“嗯,应该是很值钱!”
小白蛇绕到我手腕处,做了一个吃的动作。
“吃它吗?”我看看它又看看手里的珠子?
它点点头,张嘴含住珠子,小脑袋往后一仰,示意我,吓得我赶紧从它嘴里抢过珠子。
“这珠子你想吃?”我还不是很明白它的意思,追问。
它摇头。
“不会是......让我吃?”我狐疑地继续问道。
它坚定地点点了头,满眼星光。
“你傻啊!你是不是饿傻了?这是珠子哎,我不吃......你也不许吃,要卡住的.....等我们出去了,我把这珠子拿去卖,换几个钱,到时我们再大吃一顿!”我也不知道这珠子到底值不值钱,哄哄它,我知道它心疼我饿肚子,自认为好吃的就非让我吃,万物皆有灵性。
可它却不依不绕,非缠着我,扭不过它,假意把珠子放进嘴里,它看了我一眼,欣喜万分,露出尖牙,张嘴在我虎口处,一口扎下。
我啊字还没有喊出声,它就松了口,手上多了两个黑溜溜的血洞,鲜血股股。
它吧唧着嘴,一脸疑惑地看着我,眼中有些小火苗。
我心中也有火苗,已经开始上头。
“你这个冷血动物,我以为你有多好心,原来是抛物嗜血啊!你当我是铁做的么,这么硬的东西,我吞得下去么,就算吞下去了,我不会死么.....我当你是我的朋友,我的精神支柱,时时都在担心你,记挂你,你倒好,时时都在算计着我......我知道你饿了,我知道你......”说着说着就哽咽了,心里好难受,我冲它发什么火啊,它只是一条蛇,它哪懂得什么呀,只是单纯地让我吃饱,这样,它才不会感到内疚。
我轻轻摸了摸它的额头。
“你喝吧,我没事,你看你都快瘦成一根筷子了!”说完,将手凑近它。它并没有接受我的好意,围着我的双手火急火燎找寻,誓有不找到绝不罢休的地步。它那个较小的身子,弱不禁风,摇摇晃晃,顿生怜悯之心。
“唉!”我无奈地叹声气,把珠子摊在手心呈现在它面前。它立马咬住珠了颤颤巍巍地沿着手臂想给我投食。
我取下珠子。
“这么大的一颗,又没有水,我没法吞,是吧,要不等一下,找到水我再吃,可好?”我近似哀求。
它转头盯着我手上的两个血洞,一汪深邃的眼睛透着欢愉。
“你的意思,让我喝几口血,将珠子吞下去?”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它,“这个也太重口味了吧!”
“动物的思维模式都是这样?”我想起了猫呀狗呀,都会舔自己身上的一些器官或者毛发,细节之处,不禁让我打了一个寒战。
我深吸了一下,故意张大嘴巴,当着它面,将珠子放进瘪干无牙的嘴中,夸张地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还故意张着嘴巴让它看得仔细,其实,我把珠子压在了舌苔下,“我堂堂一个人类,怎么会听信一条蛇呢?”
它很开心,像孩子般扑到手边对着血洞,“滋滋滋”吸起血来,所幸它无毒,要不然不是打针的问题了,直接是送命了。
突然一股暖流从舌苔下溢出像阳光落在肩上,放松的身体,感觉每一丝肌肉都在舒展,感觉血液在血管里冲击奔腾,困倦之色一消而散,浑浑噩噩的浑沌一扫而静,顿感神清气爽,而舌苔下的珠子却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