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吾爷
洪海侠没有搞明白,为什么他为了自己能活命,与警方联手抓捕了杀手小庄。同时也解除了陵江各类大哥的心头大患,为什么还会造成陵江社会的非议,甚至是有些原本可以谈合作的项目,还莫名其妙地把他打入了另册?
逮住对社会消息异常灵通的万经友一问才知道,原因很简单,“你身边有那么多的能人,那与你合作,万一又出现与玩成书类似的情况,那还能讨到好?你背景这么深厚,如与你有竞争的对手,也就没有争得过你的机会。总之,与你这样的团队打交道,谁都会多长个心眼。”
洪海侠听了后,倒也无话可说。
千怪万怪,还是因为与玩成书之间发生的利益冲突,让玩成书背后的利益集团动了胎气。
本来,陵江的社会舆论在地方势力的人为操控下,陵江人普遍地认为是洪海侠动用资本力量,妄图鸩占雀巢,而不认为是已经拥有景阳大厦开发权的玩成书,因资金链断裂,假借招商引资为名,装弱势骗了洪海侠的钱。
现在,经这样的一折腾,就更加印证了社会舆论对洪海侠借资5000万元给玩成书的动机,产生了本不该有的怀疑。
不是吗?“你洪海侠既然这么强势,怎么可能被玩成书诓骗呢?”
就像这次雇凶杀人。当初有消息说,有人在境外出大价钱从糖城雇枪手来陵江处理一洪姓老板。
陵江的黑白两道不作二想,一致推测杀手的目标肯定就是洪海侠,因为只有他现在面临的纠纷才能值这么大的价钱。
后来,又听说雇请来的枪手还是在榕陵糖三地枪手中,赫赫有名的杀手小庄,整个陵江江湖都认为这一次洪海侠在劫难逃。
可是,令他们没想到的,到了最后不是洪海侠有事,倒是纵横榕陵糖三地好几年,杀了5个大哥也都毫发无损,从容遁逃的杀手小庄却被生擒了。
说到江湖上糖城枪手,有名气的那可不只有小庄,而是在西南地区以糖城产枪手,榕城有舵爷,陵江出袍哥,而形成三座城市各擅胜场。
榕城舵爷的特征是大气,凡事讲排场,有派头,有面子。陵江的袍哥就躁性一些,除了好面子,搞江湖救急,基本差不多,其它就参差不齐了。
但遇到纠纷,把有矛盾双方的【话事人】召唤到一起,坐下来慢慢谈,正常情况下都能谈好。
实在谈不妥了,才约好时间地点,文打、武打随便选。
文打,就是各自选派三个人出来【抢手】。
空手,兵器任选,三打两胜,其他人不得帮忙。
规矩是:可以点到为止,也可以打死方休。
但是擂台上的生死不得报仇,这是江湖上的传统,也是规矩。
古来有之,流传了数百年乃至上千年,到今天,仍然沿袭。
现代的江湖,碍于法律的约束,不能打死,都以打伤或失去战斗力为止。
而且为了帮派打擂台造成的输赢挂彩,一律由帮派负责,个人之间仍然不得私下报复。
即使是华夏共和了以后,消除了帮派的合法性,但暗地里的这种江湖习惯,从来就没有消除过。
充其量只能说有所收敛。
榕陵两地,虽然一直就有往来,但两边的情况略有不同。
榕城讲究的是以舵爷出面,用分钱分利来解决问题。
崇尚的是众人拾柴火焰高,围山打猎,见者有份,齐心合力,利益均沾。
而陵江则不同,喜好孔武有力。
大家都有以暴力解决问题的倾向和习气,很难坐下来谈判。
即使是也有谈判的情况,但都是以武力作为谈判的筹码。
如果没有武力作为后盾,谁都不会同你谈!
这样的习俗,所有帮派头目自己也知道。
如果是自己没有实力,根本就没有与人谈判的资格。
于是,在陵江的江湖,自古以来就少有礼数,要想在社会上有名望和地位,必须既能打,也能挨打,还要心狠手辣。这也符合陵江人火辣的性格。吃红辣椒,喝长江水,既辣且急。
所以对陵江人来讲:谈钱,就是码头文化,讲究的就是立马兑现,对外地客商,谁也不承认欠条赊账。都是多得不如少得,少得不如现得。如果把一块钱的现金和两块钱的欠条同时摆在事主面前,谁都会伸手拿现金,不认欠条?
谈横,就是袍哥文化。通常都没什么好讲的,动不动就会撸袖子,三句话扯不清楚就会打起来。
预先也没有谁会去考虑自己有没有这个实力,到底打不打得过?一切都要试了才晓得。
陵江江湖上有一句话:“江山是打出来的,地盘是拼出来的”。
无论是家族或者是机构,都一样地信奉武力。只是打到后来,大家都晓得打架就是拼财力。没有钱,啥架都打不成。
以至于陵江江湖进化到了现在,凡是混得好一点的,都拥有一些财富积累了。这就应验了一句话,“不怕不拥有,就怕曾经拥有”。
意思是说,如果原本就只是山区农民或者下岗的工人,老实巴交的啥都没有。只要有一点就十分满足。对社会绝不会有太多的奢求,该拼的拼,该赌的赌,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即便是输光了,也不会有什么怨气。
但如果已经拥有了,一般就不一定敢拼敢赌了。因为谁都会产生怕失去已经拥有的担心,谁都会想方设法地保护自己的既得利益,谁都会产生想赢怕输的厌赌情绪,结果就不可能有进取心了。
遇到机会和危险各占50%的情况,正常的拥有人,也就再不可能去干有可能赌输的事情了。
就这样,拥有者都缩手缩脚,失去了继续前进的动力。不再去想方设法寻找生财之道的机会。最后就坐吃山空。
再挣扎到最后,也就啥都不是,失去了原本所拥有的全部。就这样几经周折,终于从终点又回到了起点,成为了只能靠【回忆曾经拥有过日子】的一无所有的境地。
而陵江人在这种场景中,居然也活得很滋润,一个比一个更满足。
正由于有了这种贪恋拥有,又实在是舍不得失去拥有的纠结,最容易发生的情况就是容易铤而走险的去维护到手的拥有。
这样的习惯,源于自古以来,陵江人做的就是码头生意,没有办法把眼光放远,受山地和隔江地理环境的限制,也没有办法把格局放大,受眼光的局限,只能讲求现实。
有的只是强龙不压地头蛇,江湖上认的也只是利益,没有谁会认你的名头。
也就是说,只要认你当老大,你就得随时随地有做到江湖救急的实力。按陵江人的说法叫【出手重】!
如果你没有丰厚的财力,只凭打打杀杀,也没有谁会给你面子。讲究的就是个江湖永远在,大哥随时败。这就是陵江城所谓的袍哥文化。
正因为洪海侠是陵江人,他对这样的情况了如指掌,所以才在移交杀手小庄的时候,让袁和平赶紧离开,绝对不能让来接手的警察发现他们的存在。
毕竟人多嘴杂,不是每一个警察都如小军他家姐夫一样,值得洪海侠100%的信赖。
果然,当警察们抓到杀手小庄,验证了跳楼死掉的那个同伙的尸体以后,发现他们的手臂和手肘都是先被人卸脱臼了的。
枪的保险栓也是被做过手脚,好像是被什么强力胶临时粘连,不使大劲,很难打开。
于是,就有人怀疑杀手小庄与楼下的几个同伙不一样,是预先有人将其擒获了,放在那里,等待警方去带回审判。
只是,他们对现场反复勘验,屋内并无夹墙等可藏身之处。
窗口上倒是有擦痕,但离对面崖顶有五六米距离,不借助工具根本就不可能出逃。跳窗太高,更不可能从容地离开,其他并没有发现其他人的踪迹。
如若说是缴械后,让其丧失了反抗能力就早早地离开了。从警察到来还敢拼命的杀手小庄,另一歹徒也敢跳楼的迹象来推断,显然不像。
只要是先搞定后,必然是守到警察破门而入的前几分钟。否则解释不通。
只是,警察压根就没,想要解释通。也根本就没有公开承认杀手小庄是先被人擒获。
只是在两名警察一左一右地夹着手臂把他拖出来的时候,有人听见满嘴鲜血的杀手小庄一个劲地在喊“我不服”!“我不服!”
因此,所有的所有都只是猜测,这才出现了江湖上传言的各种不同的版本,把个洪海侠和他的兄弟们传得神乎其神。
这样一来,洪海侠的担忧还真不是杞人忧天地成了事实。
因为这些传闻和猜测,把洪海侠从被他人欺骗的弱者,一夜之间就变成了,不可能让他人随便欺负的强者。
面对这种舆论的围攻,洪海侠一度陷入了百口莫辩的困境。
正如有哲人所说的那样:“在某些特殊的时候,事实真相到底是什么?这对习惯性应景的政治来说,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因为政治它需要掀起倾向性舆论和民意,这才是真正能将当事者彻底掀翻的骇人力量。”
在陵江当时的政治生态下,不是玩成书本人有多厉害,而是他背后的利益集团实在是太过强大。以至于过去的几个月,就因为洪海侠要求玩成书偿还5000万元,曾经带着八桂法院来陵江进行了一次强制执行,激怒了在陵江占据着主流意识的地方保护势力,结果遭遇了陵江黑白两道联手阻击而没有成功。
自此后,除了陵江高法执行局还迫于最高法院发出的《关于异地委托执行优先的通知》,在硬顶着极大压力接待洪海侠的申请以外,连陵江的主流媒体,都在中区领导的授意下,登载了一些捕风捉影的【小道消息】,几乎已经把洪海侠逼到悬崖边上,距离掉下万丈深渊,摔个粉身碎骨,就只差最后轻轻一推了。
正如戈贝尔曾说过:“谎言重复1000遍就变成了真理”一样,陵江崇尚地方保护的干部群体深谙此道,经过授意,也就在陵江主流报纸上登载了一篇署名【觉醒者】的文章。文章中底气十足地质问:“八桂法院不顾【景阳项目】在陵江仅仅已审结的债权,就有两亿多属于优先受偿范畴,现在还没有得到执行的事实,就想把整个【景阳项目】中最值钱的酒店部分,强制执行给因借款动机不纯,这才陷入纠纷的外地企业。这明显有支持恶意借贷之嫌。
我们之所以可以推论洪姓商人动机不纯,是发现其想用区区5000万元来路不明的款项,博弈我大陵江当地企业和银行投入了两亿多元形成的资产,其用心何其险恶,他不是奸商又是什么?
也就是这样的一个投机商人,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是陵江人民的儿子,是为了返回来报效家乡、投资家乡建设?也真的是可忍孰不可忍。
连这种三岁小孩都欺骗不了的司马昭之心,他就是说得再冠冕堂皇,会有人相信他吗?”
说不清楚是为什么原因,就这样的文章,不但在陵江引起了极大的反响,居然还在陵江市党委和政府的政策研究室主编的机关刊物中,全文照登,并发到每个部委科室,要求重点阅读,仿佛是故意当成政治任务在督导。
这样一来,人们前段时间还张口闭口传颂的“冒着生命危险协助公安机关抓捕部级通缉犯的【陵江好市民】”,一夜之间就变成了欺骗陵江政府,蒙蔽陵江人民,妄图达到侵吞陵江重点项目,搞垮陵江本地企业的行为不被阻止的目的。
也就是在这样的舆论发出不久,前段时间还完全被舆论压得喘不过气来的玩成书,一下子就咸鱼翻身,仿佛是打了鸡血似的来了精神,居然一下子就变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圣斗士,不但又开始昂头挺胸的出入各种塞满了陵江名流的社交场所,长期泡在凤凰台似的风月场所,还钻进了【两匹马】联手打造的地下赌场去一掷千金的豪赌。
在一次豪赌大赢洋洋得意之余,当有人刻意在他面前提到洪海侠的时候,他则咬牙切齿的气不打一处来,经不住想挣钱的黑道中人的怂恿,他终于又再次同一有名有姓有身份的黑道大人物达成了协议,他出资百万,让洪海侠住上十天半月的医院!
只不过这次交易的内容,只是教训一下洪海侠,而不是消灭洪海侠。
在社会舆论的重压下,本就已经非常生气的洪海侠,此刻正处于不冷静的状态,听见了这个消息,天生就喜好惹是生非的他,哪里还按捺得住,这下子就等于是火燎蜂巢、汤浇蚁穴,不搞得吁天呼地,恐怕都会觉得不算过瘾。
一时间“玩成书气势汹汹公开悬赏,热血江湖维护正义凛然应召,洪海侠自知理亏不敢露头,陵江义士挖地三尺揪出必诛”的传闻,在陵江主城区的中、北、南两江四岸被炒得妇孺皆知,把个洪海侠气得七窍生烟。
在洪海侠心里根本就不相信,陵江江湖道上那两位背靠大树好乘凉的大哥,是什么维护正义的热血男儿。
对他来说,这辈子从来就没有公证过的命运,此时此刻,又开始在他的眼前显示出了魔性。
它就仿佛是在问无序状况下的陵江:“这种随便把别人的生命当成商品,在生意场中讨价还价的交易,为什么总会被那些如魔鬼般的幽灵,选择在陵江来实施?
难道是混乱如陵江这个地方,真的是除了残阳如血,就没有真正维护法律尊严的仁人志士,能够勇敢地站出来,对这类残暴的行为当头棒喝?
老天真的要留机会给那些无法无天的歹徒,作死洪海侠的机会吗?它怎么就不能多给洪海侠一些,改变命运的机会呢?
喊了一辈子【老天保佑】的洪海侠,面对【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的警句,突然间想起了历经数百年才对上的,两句亘古名诗:【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无恨月常圆】!这两句不朽诗作,真的是改动一字,又或者是挪动一字的位置都像是会动了胎气似的,坏了这旷世名篇。
但是,老天也好,圆月也罢,即便是在这样伟大的诗作中,不也还是存在【不确定】的天问吗!
于是,机会在洪海侠的眼里,它根本就不是个东西。
它从来就只是个嫌贫爱富,比谁更无耻的玩意。
自古以来,它都只同习惯性损人利己的人握手,它从来就没有向绝大多数人倾过心,它作出的选择从来都是极少数!
这个问题也许是天问,无论其他人怎么思考,至少洪海侠是这么固执地认为。
同时,洪海侠从来也没有相信过机会,追求过机会,抓住过机会。他甚至是根本就不认为,当今世界还有机会这样存在!
他只懂得抗争,只懂得创造,只懂得一切的一切,都必须由自己去努力地争取。
就像这次他洪海侠遇上玩成书的情况一样,这世界上哪来的机会平等,又哪来的公平竞争。有的只是【暴力是和平的手段,和平是暴力的目的】!
只不过老天爷才不管你洪海侠怎么想,信他不信他,向不向他喊冤,今儿他不高兴,就算是他瞎了眼吧,他已经把机会掷向了陵江。
不管你洪海侠怎么认为,也不管世人是怎么认为,至少老天爷让玩成书认为,战胜洪海侠,教训一下洪海侠,机会还是非常非常大的。罢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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