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不凡受到很大冲击,以前他也听到过大秦这种词,可没什么特别大的感触,那种感觉就与听书差不多,但此刻亲眼见到眼前这个人说出那些名字,那种刺激就非常大了。
马如龙见他怔怔出身,以为是不知道这个国度,当下笑着说:“大官人难道不知海上丝绸之路吗?”
“知道,我都知道!”赵不凡回过神来,神『色』迅速平静,眼神中有种奇异的波动。“你们的海船真的能到罗马?”
马如龙见他似乎对这个很感兴趣,笑着说道:“可以,我们惊涛帮的海船可以北到金、辽,也可以越海到东瀛,甚至还有东南方的海上诸国,最远便能沿着海岸到拂林国,不过由于路途太远,每年只会走一次。本来以前也是一年两次,可大宋近些年的情况确实不太好,商贸萎缩得厉害,一年一次就够了!”
“你们惊涛帮竟然有这么强大的船队?”赵不凡目『露』疑『惑』地说。
“不,如果要走海上丝绸之路到拂林国,那可不只是我们惊涛帮,是由我们大宋最大的几个海运帮派合力同行,每年出发的时候,那至少也有二十艘以上的巨大海船扬帆起航,不管平日里有什么恩怨,只要到了海上,那大家就是同心协力,乘风破浪,历时大半年甚至一年才能完成一次航行。大官人若有兴趣,明年也可到泉州来观看起航炮礼,那可是六千六百六十六条炮竹齐响,风帆一起,震撼人心!!”
随着马如龙的讲述,赵不凡脑中闪现出数十艘巨大的海船,风帆飘扬,迎风而行,无数水手振臂高呼,在朝阳初升的时候慢慢驶出海港,迎向碧蓝的大海深处……
范如昊脸『色』铁青,见赵不凡似乎被对方给吸引,当下急声打断:“大官人,马如龙说得是远航,这点他们惊涛帮确实还行,可他们只是这沧州分堂的人,远航根本与他们无关。此次官人运送丝绸和布匹去南方,终究需要更实在的,惊涛帮沧州分堂的运送能力确实比不上我们云海派,这是事实!”
“不,不,不!”那个蓝眼睛的罗马人似乎听不得这话,连连摆手,以奇怪的语调接口道:“我是乘坐惊涛帮的船来到你们繁荣的宋国,也是在他们的护送下从泉州来到沧州,他们很讲信誉,很忠诚,也很有实力!”
说着,他用深邃的眼睛看向赵不凡,温和地以奇怪语调说道:“木官人,也许你应该考虑考虑惊涛帮,这是我第三次来到你们宋国,每次都是与他们合作,他们值得你信任!”
这罗马人的口音着实很怪,当他叫出木官人的时候,现场所有人都忍俊不禁。
赵不凡这时已经升起与惊涛帮深入接触的念头,他对海船和罗马有着无与伦比的好奇,可现当下是为了营救郝思文和吕方郭盛,再如何渴望,那也只能暂且压下。
故作犹豫地想了很久,他略带歉意地说道:“马堂主,你们惊涛帮让我很心动,可正如你们所说,互相合作需要讲信誉,我现在已经答应了云海派,在他们没有做出伤害感情的事以前,我不能违背信义,待有下次,我再与你们深入了解如何?”
马如龙豪爽一笑:“大官人这么讲诚信,实在让鄙人钦佩,既然如此,那鄙人也就不再多劝,但惊涛帮永远欢迎大官人的到来,我们分堂就在东仙镇临近的东海镇,随时恭候大官人大驾光临,告辞!”
“告辞!”赵不凡微笑抱拳。
这惊涛帮的马如龙还真是不错的人才,应对得体,不急不躁,给赵不凡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
随着马如龙带着惊涛帮的人离开,范如昊非常高兴,当即又招呼着众人往东仙镇行去,沿途不断夸耀着云海派的优势,可此时的赵不凡已经在想着海上贸易的事,仅仅是随口应付着。
今日惊涛帮提供的信息,也确实给他带来了很多设想,甚至让他有些迫不及待地想做出尝试,这种状态直到抵达东仙镇以后,才因为过于震惊而强行压下。
这个繁荣的沿海城镇,根本不像朝廷控制的地方,反而像是云海派的私有产物,象征着朝廷的衙门位于镇西僻静的角落,门外只有两个打着哈欠的差役,无精打采,连衣服都没穿齐整。
市集非常繁荣,可维持秩序的却是云海派的弟子,虽然他们将庞大的市集管理地井井有条,可这实在太过奇怪,民间实力逾越了朝廷,在这里形成管理权,这基本就是土皇帝了。
不过这些都无法让赵不凡彻底怔住,最震撼他的是码头上的海船,不说难以计数的渔船和小型海船,只是那两艘巨型海船便把他给弄得发懵,狰狞的巨弩,可供投掷的火『药』包,投石机,火石炮,一应俱全。
赵不凡从军后,多少学过些大宋水军的知识,按照书面描述的标准配备,恐怕还比不上这云海派。这也是由于大宋没有面临海上的威胁,所以对水师的建设很不重视。
亲眼目睹这两艘巨型海船,赵不凡受到很大刺激,不只是他,同行的朱琏、折月芝和秦明等人全都很震撼。
引路的范如昊见到他们这番表情,面『露』自豪地说:“大官人,我们大宋的航海和造船技术都位列诸国之巅,不管是任何国度都不如我们,朝廷也鼓励我们对外贸易,可惜也就是鼓励,但实际行动上不予支持。比如在我们目前已知的航线上,各地都有不少海贼,可朝廷从来不管,所以我们这些依靠大海生存的人就只能靠自己,而我们云海派就是其中的佼佼者,我们共有四艘巨型海船,目前有一艘在外,这里有两艘,真论起海上的战力,说点不敬的话,朝廷两艘战船才能赶上我们一艘!”
赵不凡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他转头眺望海湾对面,更是看到那边也有成片的船只:“那边就是惊涛帮分堂的船吗?”
范如昊听他问起这个,脸『色』瞬间就沉下来,口气略带着不服:“那边就是东海镇,惊涛帮的分堂就在那里,他们也就是仗着惊涛帮的名号,单是这分堂的综合实力其实比不上我们!”
“你们为什么不合作,反而弄得剑拔弩张?”赵不凡奇怪地问。
“唉!”范如昊叹口气,很无奈地摇摇头:“若是二十几年前还行,可近些年不可能,我们大宋的情况一年不如一年,这沧州又是北方边州,实在是没办法供足两只船队,以前这沧州除了我们云海派,还有些小帮派,但现在都没有了,不是被我们两家合并,便是解散而各谋生路,惊涛帮在这里开设分堂,也是明着要挤掉****碗。不过官人大可放心,只要我们接了你的祸,那就绝对会保证平安送到,若有损失也照价赔偿,云海派做了几十年这个,从来没让顾客吃过亏!”
从范如昊的这番话中,赵不凡感觉有些疑『惑』,云海派的势力虽说大了些,有逾越官府的行为,但这样讲信誉的老门派为什么会搅合到西夏和东瀛中间去,当下仔细思考半晌,谨慎地问说:“看到你们这里的情况,我相信你们有那样的实力,在县城的时候,也已经从众多同行口中对你们的信誉有所了解,这些都不是问题,可我最近也听到暗中流传一些风声,说看到有东瀛武士和神秘高手在你们这里出没?”
范如昊闻言,脸『色』瞬间有些变化。
赵不凡平淡地盯着他,轻声说道:“这些事本不该打听,可你也应该明白,我是个商人,货物的安全是我必须考虑的,若非现在世道混『乱』,山贼众多,走陆路的风险太大,家父和我也不会尝试从海上运送,毕竟我们从没走过海路,不得不小心!”
“不知大官人是从哪里得知消息?”范如昊试探着说。
“是从走私盐铁的江湖人那里得知,我们与他们有些生意上的往来,所以前段时间曾向他们打听过海运的事!”赵不凡说话从容不迫,目光也很平静。
范如昊显得很谨慎,皱眉片刻,陪笑着问说:“大官人,既然您也与绿林中人打交道,那在下也就开门见山,可否冒个行话?毕竟您也知道,现在世道混『乱』,为求生存,我们也同样不得沾些不干净的勾当,不得不防备着些!”
“行嘞,五方财神当道,三把义刀悬头,哥哥在这里放下话来,小弟今儿个接着!”时迁猛然跳出来,直接『插』话。
“八方朋友开路,两肋肝胆相照,哥哥在这里立下誓来,小弟今儿个听着!”范如昊大笑一声回应。
“盐铁走水不走陆!”时迁道。
“油米走陆不走水!”范如昊朗声回应,脸上再度『露』出笑容。
“哥弟不以年岁论,名望当前唤声兄!”
“官兵来处喊一嗓,有利尊驾莫独占!”
“……”
随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眨眼就对上好几十句贼话,范如昊终于也慢慢相信他们与绿林中人相交深厚,彻底放下心来,很快就笑着摆手:“不说了,不说了!既然兄台都是明白人,那小弟也就开门见山,实不相瞒,即便兄台是纯善商人,只要找了我们,我们也安安稳稳地替您将货给送到,这是我们的规矩,违背就是个死。若您也是绿林中人,那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做的是生意,交的是朋友,我们云海派最近确实与西夏和东瀛有交易!”
赵不凡目光一凝:“噢?那你可否让我安个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