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朱敦汉迎着朝阳而起。
在没有女色和手机的干扰下,让他享受了充足的睡眠。
“什么?让我去议和?”
刚起床,就得了个坏消息,朱敦汉瞬间感觉自己脑仁疼。
穿越一个月,他对于此时的明人心态太了解不过了。
五百年的天朝上国,人人都以世界第一自称,文明人自居,视他人为野蛮人。
即使英国人在缅甸海重创南洋水师,但无论是朝廷还是民间,都以为是自己疏忽大意,依旧蔑称其为英夷。
内阁要求议和,中下层却不愿意议和,这样一来参与议和之人必然受到关注,稍不注意就丧权辱国,名声大跌。
或者说,但凡参与了,都得不到好果子吃。
而他一旦不去,就会留给人怯懦,不敢任事的印象。
“真是狼辣的手段呀!”
朱敦汉叹道:“我与林则徐无冤无仇,还配合他查私商,为何这般对我呢?”
这世间,阳谋最让人头疼。
“爷,您房里头人太少了!”
这时,秋儿小心地伺候着他漱口,嘀咕道:“哪位爷像您这样简陋的,说出去让人笑话。”
“怎么,你才进府几天,就染上了王府的毛病?”
朱敦汉回过神来,俯视着眼前不到一米六的少女,短短一个月,身材就已经发育良好了,农村少女的胆怯也不见踪影。
秋儿一愣,王府有什么毛病?
朱敦汉笑了笑,没有再言语。
少女服侍了许久,额头出了一层细汗:“爷,吃饭吧!”
看着桌上的八个小点心,朱敦汉再次感叹封建贵族的奢侈,然后心安理得地吃了起来。
我穿越,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过几日,你回村子里再招两個丫鬟过来吧!”
“到时候让你当一等丫鬟。”
吃喝间,朱敦汉调笑道。
既然确定对手是夏王,那么前身的房里人必然有人通风报信,如今值得信任的还是自己家田庄的人。
听到要升官,秋儿展露出少女的羞涩,然后又是满心欢喜,一蹦一跳地拿走旧衣裳。
这时候,承奉司的正承奉,王府太监总管石大福,脸上的肥肉跳动着,国子脸,作为太监却不让人讨厌。
他迈着小碎步走来,胖且灵活地凑过来,笑着弯下腰:
“爷,宫里头送来了长安戏楼的票,邀您晚上去看戏呢!”
“唱的什么?”朱敦汉随口问道。
“听说是梁山泊与祝英台!”
石大福脱口而出。
“相亲?见哪家的小姐?”
朱敦汉揉了揉眼睛,颇为无奈。
前身十来岁就定了婚,结果小姑娘三个月前就病去了,如今他算是光棍一条。
皇帝不顾他在孝期,催着他定国,皇后自然也上心,早就喊了他准备。
而能让他相亲的,自然不是小门小户。
石大福眯着眼睛,笑道:“是复国公府的嫡三小姐,求取的公子哥排成一条街呢,端是貌美如花,沉鱼落雁……”
“复国公府声势不小呀!”朱敦汉叹了一句。
“那是,复国公府世祖朝发家,世代与勋贵、皇室联姻,出了两位妃嫔,三位王妃,在军中也是门生故旧颇多呢……”
“如今复国公掌管都督府的军需司,备受圣上信赖!”
石大福感慨道,话里话外都是羡慕与仰望。
天下兵马一分为二,都督府掌管各省巡防营,而京营和边军则由京营世司负责。
都督府切十司,军需司掌管几十万人的后勤物资,确实受到皇帝信赖,一般人都干不了。
朱敦汉懒得听他吹捧,脑海里顿时回忆起如今复国公府的情况。
四十年前的安西南疆,一伙从中东跑来的圣裔,引发了张格尔之乱,给了朝廷财政致命一击。
复国公府掌门人陈敬礼担任讨逆副总兵,立下大功,皇帝准备让他从伯爵升侯爵,但他没要,反而只要了男爵。
即复国伯兼乐亭男。
因为伯爵以上为世爵,降等世袭,伯爵以下则最多承袭四代。
对于陈敬礼来说,他本就是世爵,侯爵,伯爵没区别。
而只要兼得一男爵,死后也传给其他儿子,公府就多了一个男爵支系,传上三代,这就划算多了。
虽然这是朝廷的阳谋,避免勋贵势大,赏无可赏,间接分家,但勋贵们也乐意。
因为国朝的建藩政策,筚路蓝缕建立藩国可是很辛苦的,国公府其实也不太乐意女儿吃苦。
就像是后世,即使女婿是非洲酋长,也没几个父母的会赞同。
眼见,开荒的藩王在勋贵们眼中就是非洲酋长。
由此可见这次相亲,皇帝真是尽心了。
“就藩,真是个糟糕的选择呀!”
朱敦汉叹了口气,嘀咕道:“本就苦逼了,如果又被发配去藩国,就相当于去非洲下乡了。”
“知道了!”
“仆这就为您准备!”石大福兴高采烈地离去。
不一会儿,王府总管钱德新也跑过来,挂满了欣喜:“王爷,先王泉下有知,指不定多高兴呢!”
“嗯!”朱敦汉随口道:“八字没一撇呢!”
都穿越了还相亲,真让人不爽。
“王爷!”钱德新见他兴致不高,忙低声道:“公府声势不必提,其财势也是颇为雄厚,当时嫡二女嫁人时,可是十里红妆,陪了千亩的庄园,十几家商铺,宅子呢!”
这下,朱敦汉来了精神,好家伙,也得两三万吧!
果然,自由恋爱不及相亲实惠,到时候多纳几个妾罢了。
忽的,朱敦汉又想到了争储,笑容凝固,脚步也停了。
如果有复国公府支持,他的胜算岂不大增?
“皇帝让其与我联姻,难道是暗地里支持去争?”
越是思虑,朱敦汉越是觉得可信。
“去把龚——”
朱敦汉刚起声,就又闭上嘴。
“算了,等他戒毒再说吧,联姻的事也变不了……”
转眼就到了下午,坐上外表简朴的王府马车,朱敦汉来到了正阳门大街。
绍武朝时,这里唱戏玩耍的聚集成堆,戏房太窄,故而建造了戏楼,吹拉弹唱都有,最主要的则是唱戏。
三四层高的戏楼比比皆是,不下二十座,幌子随风而动,在晚上各色灯笼争奇斗艳,格外热闹,满足了北京百姓找乐子的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