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饶命……”
    全身血肉急速萎缩、面容瞬间枯槁的丁勉，艰难地说出这两个字后，便脑袋一歪，失去了宝贵的生命。
    杀人者，人恒杀之。
    从丁勉挑衅程龙，杀人立威那一刻，就注定会有此劫。
    同一时间，绰号太嵩阳手的费彬，以及七名助纣为虐的嵩山弟子，亦在江湖一众豪杰惊愕地眼中被嗜血珠吸干血液，化作一具具干尸，从半空中坠落。
    这一刻，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面露恐色，惊慌失措地望着程龙。
    “咕噜~~”
    岳不群惊恐地咽了口口水。
    尽管传言传的很清楚，魔医杀人喜欢吸血，嗜血刀客这一绰号便是因此而来，然而亲眼见证过魔医杀人吸血的江湖中人寥寥无几。
    除了回雁楼那一小批，大部分都是头一回目睹。
    可即便天门道长等人昨日就曾见识过，此时目睹嵩山派九人好似提线木偶般被一股牵引力吸入半空，仍然吓得腿肚子发颤。
    程龙杀死一个田伯光，和一瞬间控制住丁勉、费彬在内的九名嵩山派弟子，展现出的震慑力，几乎一个天一个地，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众人见到这一幕，瞬间便联想到魔医数息间吸干八千倭寇的传言！
    照这么看，传言未必是假！
    “传言竟然是真的？”
    清风堂附近的屋檐上，魔教教主东方白，亲眼目睹嵩山九人被魔珠吸干血液，英姿勃勃的眉宇间满是惊骇之色。
    毕恭毕敬矗立在一旁的曲洋，则暗中松了一口气。
    魔医仗义出手，意味着嚣张跋扈的嵩山派大难临头，左冷禅再也无瑕顾忌他和刘贤弟，他俩很快就能退隐江湖，过上无忧无虑、吹箫抚琴的理想生活。
    清风堂内。
    趁着五岳剑派、以及一众江湖豪杰楞神的功夫，程龙从嗜血珠内取出一团血气，按向刘夫人被长剑刺穿的胸口。
    触感相当不错，软软的。
    刘正风的神色瞬间变得紧张起来，发妻心脏中剑，陷入昏厥，能否活下去，就全看魔医这一下了。
    “嗯~~”
    数息过后。
    处于昏厥中的刘夫人，发生一声轻吟。
    “娘醒了，娘醒了……”
    “娘~~”
    小家伙刘芹快速上前，扑向刚刚苏醒的娘亲。
    刘正风喜极而泣，快步上前，走到程龙面前躬身道：“多谢程少侠出手相助，刘正风感激不尽。您的大恩大德，刘某没齿难忘。”
    “举手之劳，无须挂齿。”
    程龙谦虚地摆了摆手。
    此时此刻的他，就是一个温柔善良的邻家小哥，之前煞气腾腾的模样一扫而空，仿佛刚刚杀死嵩山弟子的魔医压根就不是他。
    “程少侠，您的随手之举，可是挽救了刘某一家。您可以不在意，但刘某绝不能忘。您若不嫌，可在刘某家中小住几日，好让刘某报答一二。”
    刘正风对程龙充满感激，嵩山弟子挟持他的妻儿，其目的不言而喻，即便没有程龙仗义执言，阴险狡诈的丁勉、费彬，亦会残忍杀害他的家眷。
    因为他宁死也不会出卖曲大哥！
    更何况一个人若无杀心，又怎会做出种种举动，说什么不得不做，分明就是在扣人屎盆子。
    换成一般的江湖豪杰仗义执言，不仅会被嵩山派戴上这顶冤枉帽，甚至还会因此身亡。
    要不然偌大一个清风堂，又怎么可能只有魔医一人挺身而出。
    “也行，那就小住几日。”
    程龙要在衡阳城等太极拳经送到，群玉苑那种胭脂水粉之地，不太适合他。
    刘正风属于衡阳城大户人家，府邸占地面积非常大，旁边又建了几个相邻的别院，在这边落脚，住着清净。
    “程少侠，在下岳不群，华山派掌门……”
    “贫尼定逸，见过少侠……”
    “华山宁中则，见过少侠……”
    一众江湖人士回过神来，纷纷上前，与近期声名远播的魔医套起近乎。
    在场无一人胆敢质疑魔医为何出手如此狠辣。
    只有不长眼、或者没脑子的人才会去质疑，但凡有点脑子、懂得敬畏强者江湖豪杰，都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蠢话。
    毕竟，程龙斩杀嵩山弟子，占据大义，丁勉胁迫刘正风妻儿，并以此胁迫刘正风暗杀曲洋，本就不道德。
    后面更是对刘夫人下死手。
    行事乖戾，出手狠辣，一派魔道作风。
    嫉恶如仇的魔医，因此灭杀丁勉、费彬等人，传出去，只会让人拍手称快。
    当然了。
    程龙敢这么做，还能让一众江湖豪杰拍手称快，一切的一切都是建立在刀锋之上，没有绝对的实力，又或者只比丁勉、费彬强上一丝，说不准，又是另一番结果。
    正义有时候是不值钱的，只有拳头大了，才有资格让不讲道理的人听你讲道理。
    不然程龙现身之前，岳不群、定逸师太等人，又怎会眼睁睁地看着丁勉、费彬等人胡搅蛮缠，胁迫刘正风的妻儿老小。
    不就是因为嵩山派势大嘛！
    ……
    午后。
    程龙被刘正风弟子米为义带往别院歇息。
    喝的红光满面的岳不群，带着几分醉意走到刘正风面前，说道：“刘贤弟，嵩山派两位师弟，以及七位师侄被杀，左盟主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程少侠做客的这几日，倒是无需担心，只是魔医终有离去之时，你一定要早做打算。”
    “岳师兄，魔医嫉恶如仇，左盟主想来不敢在为难于我，您多虑了。”
    刘正风不信自己与魔医交好，左冷禅还敢冒险针对自己。
    更何况他已经金盆洗手，明日就能去县衙上任，接任县丞一职，左冷禅在想对他不利，那便是谋害朝廷命官了。
    金盆洗手之日，才是左冷禅杀鸡儆猴，作威作福的最佳时机。
    “或许吧！”
    岳不群打心底就不信左冷禅能吞下这口恶气。
    因为程龙杀死丁勉一行人的手段，哪怕亲眼所见，他仍然觉得难以置信，远在嵩山的左冷禅收到消息，只会暴怒，认为报信之人夸大其词，
    即便左冷禅信了传出去的消息。
    人家不敢对付魔医，还不敢对付你刘正风不成？
    哪怕担心魔医出手，不能明着来，还可以搞暗杀嘛！
    不过言尽于此，刘正风信与不信都与他无关。
    稍作沉寂后，岳不群转话道：“刘贤弟，师兄想在这衡阳城多住几日，不知可否……？”
    “岳师兄，您和你的弟子们想住多久都行，刘某方才说过，即便刘某已经退隐江湖，尔等仍能来我刘府做客。”
    刘正风答应的非常爽快，因为他非常清楚岳不群留住的目的。
    其实不只是他，恒山派的定逸师太、泰山派的天门道长，都准备多留些时日。
    有机会与魔医这样的英雄相识，想必没人会错过。
    “那就劳烦刘贤弟了。”
    “哪里哪里……”
    不久后。
    刘府旁，一栋别院内，岳不群夫妇与华山众弟子相聚一堂。
    此时，后背被打的皮开肉绽的令狐冲，也被小师妹岳灵珊从房内搀扶了出来。
    “既然人都齐了，那么为师就在此宣布一件事，尔等务必牢记。”
    “是~~”
    劳德诺、陆大有、梁发等人齐声道。
    “今后你等不管在哪遇到魔医，都必须以礼相待，哪怕对方在杀人、强抢民女，也不得胡言乱语，都听清楚了吗？”
    岳不群一想到丁勉、费彬等人的死状，就感到一阵头皮发麻，像程龙这样的神秘强者，决不能得罪。
    否则，华山必定朝不保夕。
    “爹，您不是教导我们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吗？怎么魔医日后犯事，要我们装作没看见？”岳灵珊秀眉微蹙道。
    岳不群问道：“你打得过他吗？”
    岳灵珊摇了摇头。
    岳不群接着道：“那你觉得你爹我打得过吗？”
    “打不过。”
    岳灵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这不是打不打的过的问题，而是她爹和魔医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完全没资格跟魔医过招。
    “那不就得了，既然我们华山上下都不是他对手，又何必自讨没趣？”说到这，岳不群话锋一转，看着一众弟子说道：“当然，为师和伱们说这些，不是说嫉恶如仇的魔医会肇事，只是想让你们明白自身和程少侠之间的差距。”
    “你们千万别学冲儿，没点本事，还喜欢胡言乱语，昨日若非程少侠大度，别说冲儿有难，在座的每一位都得死。”
    令狐冲：“……”
    自己不就是替田伯光说了两句话，质疑魔医杀心过重嘛？
    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人家都没在意，怎么师父反复提及，仿佛自己做了什么十恶不赦之事一样。
    “师兄，方才魔医说丁勉若敢动手滥杀无辜，他就灭了嵩山满门，我看不像是放狠话，我担心……”宁中则一想到之前程龙在清风堂煞气腾腾的样子，就觉得此事绝不会因为丁勉、费彬被杀而终结。
    现在不是嵩山派找不找场子的问题。
    而是魔医是否言行一致，说灭嵩山派就要去灭了嵩山派问题。
    嵩山不像他们华山，只有大猫小猫三两只，一个拥有数百人的正道门派，若是因为丁勉几人的行为而惨遭全灭，那么程龙即便是抗倭英雄，也会招人非议。
    “魔医既然没有立即杀上嵩山，那就意味此事还有缓和的机会，有的谈，接下来嵩山派是生是死，就看左冷禅如何应对了。”
    岳不群捋了捋胡须，脸上满是凝重之色，实际上，心里已经笑开了花，嵩山派弟子行事张狂，惹出这么大一件祸事，他晚上做梦都能笑醒。
    嵩山十三太保，一次性挂了两个，下面肯定还会有不少人伤亡。
    以他左冷禅的了解，不被魔医打到痛，绝不可能善罢甘休。
    这便意味着，嵩山派的灭门危机并非一句空谈，而是十有七八会发生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