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尾道:
“我幼时父母就遭难不在身边,身为混血,小时候不知道掩饰,被当成怪物抓起来。一直到后来,我才被龙帝和你救下,之后就一直跟着叶老大做事。”
“我那时候多大?”
“八九岁吧。”
花常乐猛然想起,那次燕关山跟她说“我们曾见过”,她精神浑浑噩噩时候,花弦歌给她讲花家兄妹小时候的故事。
——“我想起你十二岁的时候……”
——“为什么是十二岁?”
——“因为那时候开始,二哥才开始跟你做朋友。”
原来,这才是真相。
因为十二岁之前,她根本不在花家!
所以,她十二岁之前,都在九区吗?
叶不泣。
龙帝沈扶光。
狼主陆晏淮。
“等等!”
花常乐猛地坐直了。
鸢尾疑惑。
花常乐脑中闪过一个从一开始就出现的名字,并且问出来:
“鸢尾。”
“嗯?”
“三妹,是谁?”
花常乐愣愣地问道。
鸢尾瞳孔骤然收缩,欲言又止。
“你认识。”花常乐笃定地道。
鸢尾缓缓点头。
“你能告诉我吗?”
花常乐望着她:“她在我脑袋里出现过很多次,可是我一点都记不起来。”
她落在阴童余烬的梦境里的时候。
——“不许叫我‘三妹’!”
——“小疯子!”
她在九区遇袭昏迷的时候。
——“小疯子,你还知道害怕?嗯?”
——“小没良心的!连我都忘了?”
她在朱门基地接受魏巧催眠的时候。
——迷雾拨开,一个是遮住上半张脸的女人,一个是金色长发的男人。
——“叶不泣……三妹……”
三妹,
到底是谁?
“鸢尾,这对我很重要。”
花常乐直勾勾地望着她,沁着墨绿色光泽的眼眸带着哀愁与祈望。
鸢尾狠狠地咬了咬牙,道:“我知道他是谁。”
花常乐眼睛亮起来。
鸢尾深呼吸一口气,一字一顿地告诉她:
“‘三妹’,
是陛下,
是龙帝,沈扶光。”
花常乐耳边“嗡”的一声,脑袋瞬间就空白了。
有些真相的来临,总是这样猝不及防!
她听不到夜里的风声,听不到窗外的虫鸣,却将鸢尾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陛下还有一个名字。”
“叫做——沈三昧。”
“‘此中三昧’的‘三昧’。”
“三妹,这个称呼只有你敢这么叫他。”
风在这一刻凝固,云层定格,
夜色驻足,不敢惊扰。
隐隐约约的光在漆黑的黎明前挣扎着,撕裂了一道细细的缝隙,细细密密的痛泄出来。
花常乐听见自己心脏坠地的回响。
她听见自己颤抖不成调的声音:
“黑龙……是?”
鸢尾眼眶通红:
“沈扶光是龙。”
……
——“我喜欢天空,喜欢他带着我飞,喜欢他的脊背……”
……
——“像只脏兮兮的小狗一样。”
——“跟我走吗?发工资的。”
……
——“小疯子,如果你实在太累了,就回家吧。”
——“我会在那里等你,我一直在。”
……
无数个日夜之外的梦里,模糊不清的记忆里,
蓦然回首,
一颗流星落在眉心,滚烫入喉,沸腾心魂。
花常乐心脏剧痛,痛得说不出话。
她跪在地上,用力的攥紧心口的衣裳,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扑簌簌落了满地。
沈扶光
沈三昧
我忘记了你,
却,从未忘记你。
……
藏在迷雾中心的谜团被揭开关键的一角,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迷雾。
事情没有后续,她睡着了。
梦里零零碎碎闪过无数模糊的画面,她在时光的碎片里挣扎,看不到源头,看不清风景。
她没来得及问清楚龙帝和她有着怎样的过往,怎样的过往,能让她只是听到名字就痛彻心扉。
鸢尾无法用苍白的言语描述清楚,知道的也并不完全,
花常乐也没有精力去听了。
她睡着了。
花常乐在梦里,看到一闪而过的黑色鳞片,紧紧抓住不再放手。
“求你,别走……”
“别走。”
大黑龙停下来,他用硕大的头颅极致温柔地,碰触少女的脸颊。
“我一直在。”
梦中的花常乐平静下来。
鸢尾没敢离开,一直守在床边。
她心焦如焚,害怕自己说出这些是错误的选择,可是……她又不想看着常乐什么都看不清,那很痛苦。
鸢尾担忧地看着她苍白的面容,担心明天,常乐没办法正常地面对太阳。
可是还有很多事,等着她去做。
……
鸢尾忽然惊醒,正对上一张微笑的面容。
花常乐趴在床边,用手垫着下巴看着睡在床边地上的她,笑意盈盈。
如果不是脸色苍白,鸢尾几乎不敢相信昨晚的一切是真的。
昨晚痛苦得好像要死掉的人,现在居然能露出笑容。
鸢尾傻在那里。
花常乐疑惑歪头:“干嘛呢?你起晚了哦~”
鸢尾愣愣地看向窗外,日上三竿,从来没有过的情况。
鸢尾又扭回头来,不敢置信、极度担心又疑惑不已地看着她,脸上表情太过复杂,以至于她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花常乐“扑哧”一声笑了,捏了把她的脸:“怎么了?睡懵了?我还没问,你干嘛睡我床边?”
鸢尾脑子部分回归脑壳:“我、不是,我……我怎么会睡着?”
她明明很精神地一直守在床边,然后……
然后呢?
怎么会睡着?
而且睡得这么死,睡得毫无防备?
花常乐笑笑:“是担心我过头了累到了吧?”
鸢尾脑袋懵懵的,心中觉得奇怪,却想不出个所以然。
“唉?”
鸢尾叫了一声,猛地想起,小心翼翼地看着花常乐,“乐宝,你你你你还好吗?”
花常乐的嘴角骤然收敛,片刻后又重新舒展:“我还不错,不太痛了。”
她抚摸心口,目光飘远:“我梦到他。”
“昨晚,他一直陪着我呢。”
鸢尾的心像是被锋尾针蛰了一下。
钻心的刺痛和满嘴的苦涩。
花常乐却看不出难过,浅浅的笑意落在嘴角:“谢谢你告诉我,鸢尾。”
鸢尾哭丧着扯了扯嘴角。
完了,绝对完了!
太不正常了!
昨晚绝对发生了什么!
她没看到!
完蛋了!
叶老大要把她撕开了!
罗轩要把她骂死了!
在花常乐懵逼的眼神中,鸢尾埋头对着地板“哐哐”撞了两下。
花常乐挠挠头,眼神中写着“不理解但尊重”,自我解说:
“嗯,早上练功……好啊,好啊。”
说完,下床去收拾去了。
经过鸢尾身边,鸢尾余光瞥到一抹暗红,愣了一下:“乐宝,你身上怎么有血?”
花常乐愣了下,低头看了眼衣角,淡淡地道:
“哦,昨夜在码头交手的时候,不小心蹭上的。”
鸢尾将信将疑地皱起眉头:是吗?昨晚的刚回来的时候,乐宝衣角有血吗?
那边,花常乐走进卫生间,关上门后,笑容便消散了。
她洗了把脸,抬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
五官没有任何变化,可是,眼角眉梢、眉心嘴角,一处处细节组成的神态,是陌生的冷漠。
“三昧。”
她轻轻地说出这个名字。
心脏才复苏一样收缩,刺痛让她的脸庞增添几分生气。
花常乐抚摸着正常跳动的心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露出一个笑容。
嘴角在笑,眼睛在哭。
看不见的心脏,像染血的红玫瑰。
“我是谁呢?”
“我快不认识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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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昧\/扶光:马甲掉得太突然……
小鱼:三妹啊
三昧\/扶光:你闭嘴,只有我家小疯子能这么叫!
小鱼:(⊙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