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乐的惊喜轰然破碎，浑身如坠冰窖，她强迫自己扯开嘴角：
    “不、不对，你都在我眼前了，你就是回来了，你说什么呢？”
    沈扶光捧住她的脸，轻轻地蹭去她脸上的灰尘：“我不想哄骗你，乐宝。”
    常乐眼中的希冀寸寸碎裂：“你跟我开什么玩笑？那你现在算什么？”
    沈扶光指尖轻点常乐的心脏处，常乐低头，心脏处皮肤上上，几条金色纹路勾勒成龙鳞的形状。
    “我十分之一的灵魂和一半的力量，存放在这片龙鳞中。”
    “这是龙身上最重要的鳞片，是我的逆鳞。”
    常乐愣愣地抚摸自己的心口，龙鳞带着比心脏更暖的温度。
    “灵魂……力量……”
    常乐猛然意识到什么，目眦欲裂：“你现在在消耗你最后的灵魂？！”
    “不，停下！你回去，沈扶光你回去！！”
    沈扶光无奈地摇摇头：“这个过程不可逆啊，乐乐。”
    “我已经被唤醒了。”
    常乐难以呼吸，心脏被人攥得死紧，她用力抓着他：
    “不，你现在回去，我不做傻事了，我乖乖的，你回去，我求求你你回去好不好？
    你留下来，别连最后的希望都不给我留！我能复活你，你回去，你他妈给我回去啊沈扶光！！”
    沈扶光轻拍着她的后背，苦笑道：“乖宝，乖宝别哭，你想救我，可我也想救你啊。我怎么可能看着你摔下来？我已经用了灵魂的本源之力。”
    人有灵魂。
    异能者可修炼灵魂。
    沈扶光这样的修为，只要灵魂不灭，就有复生的可能。
    但是，如果灵魂中的本源之力耗尽，灵魂也会随之消散，无法复生，不得轮回。
    常乐崩溃了：
    “是我害了你，扶光对不起，我该死，不是，我不想死的！可是我，我做不到！我想让他们给你陪葬，我想让花家覆灭，可我失败了，我没有机会了，我活着没有任何意义！！沈扶光，你都不在了，我为什么要活着！你也丢下我了……”
    “乖宝，你做得很好，你很棒，你已经非常非常好了，是我不好，是我不该不告而别，都是我的错。”
    常乐在他怀中嚎啕大哭。
    沈扶光心疼得几乎窒息，却无能为力。
    他身形变得浅淡，好像随时会消散。
    他看了看脚下的高空和身前的人，忽然长叹一声，将她抱在怀里，释然地笑了：
    “乖宝，算了。”
    “我已经跟你分不开了。”
    “是这个世界不适合我们。”
    “乖宝，我听你的，如果你想，我们一起，好吗？”
    常乐笑起来，笑容灿烂，她捧起沈扶光的脸：
    “我爱你。”
    “我也是。”
    金色的流光化作龙形，呼啸着融入少女的体内。
    【时间，流速恢复】
    常乐从高空中重新坠落，笑容灿烂：
    “我们一起回家了，沈扶光——”
    ……
    “砰！”
    ……
    “人人都知道我从高楼坠下，
    却不知道，你也死在了那一天。”
    ——常乐
    ……
    常乐从噩梦中醒来，两缕雪白的发丝格外苍白。
    她望着进入游戏前见到的房间，短短十天，好像连心都腐朽。
    常乐笑不出，哭不出。
    原来，小叶姐姐真的死在自己放的大火里；
    她用自己的死亡将她推出阴暗无人的角落。
    原来，她真的曾被收养又抛弃；
    瞥见光明后又坠入深渊。
    原来，是扶光和龙派的大家让她活得像个人；
    他们是一家人。
    原来，那一天，他才真正地死去；
    被呵护着长出的新鲜血肉，为什么又被剥夺？
    到头来，不过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穿书？前世？
    常乐捂着脸荒唐地笑起来：
    “哪有什么前世，
    哪有什么穿书啊！”
    ……
    鸢尾和罗轩站在门外，身边站着仿生1号。
    两人听着屋里传出的悲怆笑声，心都揪起来，却不敢进去。
    直到过了很久，屋里很久没有传出任何声音。
    两人正踟蹰是否进去的时候，常乐淡然平静的声音传出来：“进来。”
    两人推门而入。
    常乐坐在床边，脸色明显苍白，神情却平静得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只是与先前不同，现在的她，身上有股莫名的压迫感。
    冷冷淡淡，却不容置疑。
    “叶不泣”走过去：“乐乐，还好吗？”
    常乐淡淡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忽然站起来，走到她身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撕开了她肩膀的衣服。
    类似人皮肤的瓷白肩膀露出来。
    常乐一把摁住，掌下传来机械的触感。
    她冷笑一声：“你们管这东西，叫叶不泣？”
    她瞥了眼慌乱的鸢尾和垂眸的罗轩，手下力道加重：“要我拆开确认吗？”
    “别！”鸢尾先忍不住了，她双手在半空一顿忙活，
    “不能拆啊，拆坏了真修不好了！”
    常乐冷哼一声，抬手捏住仿生1号的下巴：“现在怎么没反应了？”
    仿生1号的声音依旧是叶不泣的，却多了ai的感觉：
    “解析……失败，无法响应。”
    常乐看着这张脸，心觉荒唐，很多疑问却荡然无存。
    怪不得，她跟叶不泣通讯的时候，叶不泣的声音从来冰冷；
    怪不得，她想见叶不泣却被推辞很多次；
    怪不得，叶不泣的体温比正常人低上好几倍。
    因为，眼前的叶不泣本来就是个机器人！只是录入了模拟的叶不泣长大后的一切数据！
    而真正的叶不泣，
    早在十三年前，她五岁的时候，
    就已经死在那场大火里了，
    那场，叶不泣自己放的大火里。
    鸢尾和罗轩不敢说话。
    常乐松开手，重新坐在椅子上，问道：“你是谁？”
    “仿生1号。”
    “哦？还有2号？”
    “没有，1号就是最好的成品。”
    “你是谁做的？”
    仿生1号卡了。
    罗轩上前一步，微微躬身，代为回答：“是域主指导数据录入，尘无岁主持发明的。”
    “一直代替出面的‘叶不泣’，就是它？”
    “是。”
    “那你又是谁？”
    罗轩怔了下，看到常乐在看着自己。
    罗轩回答：“我一直跟随域主，作为他的生活助理和黄金宫的管家，帮助处理各种事务。”
    “你来回答，我是谁？”
    罗轩单膝跪地，恭敬地道：“您是龙派的少主，也是我的少主人。”
    “那交给你一件事。”
    “请您吩咐。”
    常乐眼神微冷，道：“去查，花家花罹寒和魏紫什么时候丢失了女儿，丢失女儿后是否收养其他孤儿。”
    罗轩愣了一下，而后点头。
    常乐又看向鸢尾：“你陪我，去中心城，我要走一趟黄金宫和龙鳞会……”
    她话没说完，通讯器突然响起来。
    常乐垂眸一看，是花安宁。
    鸢尾弱弱开口：“那个，您的通讯这十天里来过好多，花安宁从今天早上开始已经给您打了四五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