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更何况卓青远哪里是无心之说，他分明是思谋很久才说的。
    要不然也不会颠着蛋，骑着摩托车撵到田间地头。
    果然，金建成听完卓青远的话，立竿见影，脸色骤变。然后直接张口便骂，这么瞎胡闹的事情，亏她想得出。
    卓青远深知，这件事情必须得让金家人知道，而且必须得由金家人来处置。他这一拱火，事情瞬间变得简单了。
    金玉梦提出要给他当秘书，不仅金玉梅为难，他也为难。现在好了，让金建成头疼去吧。
    “这事你可不能听她的，不能让她随便给辞职了。人家彭总在市里托的关系，才把她留在的市医院。她这么做，不是打人家脸嘛，回头我说说他。”
    “那你亲自跟她说吧，明天我就要去市里安排两个新项目。劳工的问题是个大问题，村里要是调不出那么多人，我可就要从别的地方招人了。”
    “这个我就不管了，你直接跟老二协商吧。现在的大棚就够我折腾的，他要是没人，你就干脆从外面招，免得耽误事。”
    卓青远有些意外，以前金建成巴不得他到村里招工人，可是现在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其实这不难理解，村里能务工的人，基本都被派出去了。一时之间，村里没了可用的劳动力人手。
    金建祥在卓青远的提点下，成立一个劳务中介公司。除了建筑工地，还有彭玉玲路政、园艺工。村里但凡能出工的，差不多都有合适的去处。
    金建成也坐享其利，村子里人一下出去那么多，剩余的田地又被他给承包过来。
    金建成在村里，一跃成为第一种植大户。不仅种地，又搞起大棚种植。
    地少的时候还能忙得过来，可现在地多，需要雇佣人手。当他要雇佣工人，村里又找不着，又得反向跟金建祥要人。
    金建祥现在管着劳务公司，用人的时候需要提取中介费，一来二去的，金建成心里就开始不自在。
    卓青远不懂他们之间的赖皮账，没听金建成的，还是接着去找金建祥。这第一手的任务，当然还是想交给他们去做。
    金建祥一如既往地闷，话不多。他借用村部的两间房，名正言顺地挂起金田家劳务中心的招牌。卓青远到时，他正组织成立宣传队，准备挨个村子，挨家挨户地去摇人。
    两间办公室，除去一张老式三抽屉桌子，没有一件像样的办公设备。卓青远突然造访，连把椅子都没有。
    “你这边太寒酸了，根本不行，这不是砸自己招牌吗？”卓青远一点情面都没给，点名批评着。
    “这都刚弄，能招人就行，其它都是虚的。”
    “你这想法不对，太寒酸彰显不出实力。我就一直这么认为的，吃穷点，穿穷点没关系，那是对自己。对外，一定得漂亮。”
    “那我这再装修一下。”
    “稍微再弄一下就行，当个临时联络点，放个人在这守着就行。公司都已经开了，起码到县城弄个门脸。”
    金建祥不好意思地笑笑“不至于吧？”
    “有什么不至于，要做就做大，做强。要敢想，敢做。我最初相中你，就是冲你有胆。听我的，没错，换地方。如果钱不够，我给你。”
    “那行，换！”
    卓青远摇摇头，扔给他一支烟，拉过来一条板凳，然后说“有两个新活，一个是市汽车站，一个是陵西新养猪基地。”
    “明白！”
    “还有一事，市汽车站的项目可能会有人捣乱。分配工人时，要挑些能扛事，还能扛揍的。”
    “懂了！”
    “上次我跟你交待的事，完成的怎么样了？”
    “挑了一批，还有些验证。”
    “嗯，不行的话就在实践时及时换人。宗旨就是要能闹，能打，能赖。我再加一点，带黄赌毒属性的不要。”
    “赌避免不了。”
    “我说的那种烂赌。”
    “明白。”
    “平时将他们分在不同处，要保证随叫随到。如果有人问，就说是你们公司的保险队。但这件事一定要保密。”
    “好！”
    还好卓青远早已习惯，否则他真想撑开金建祥的嘴巴，看看他到底是舌根短，还是舌头不能卷弯。
    卓青远说的口干舌燥，金建祥三言两语，两人密谋成立一个保险队。
    保险队？名字既不响亮，也不霸气。非但如此，还要尽可能地保持低调。闲时藏于市，用时闹翻天，主打就是以暴制暴。
    金建祥欲留卓青远吃饭，卓青远觉得没情趣，骑着摩托车又颠簸地回到高家湾。
    回到厂里，天气还早，夏天的白昼长，天黑的比较晚。
    卓青远打电话给彭玉玲，通知她晚上组个局，晚点他要带刘锐一起去市里，大家一起好好庆祝一下。
    彭玉玲喜不胜收，她开心的原因并不完全是卓青远要来。自从疫情防控以来，大家都被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现在终于解封，事情终于往好的方向发展着。
    彭玉玲虽没有家国情怀的伟岸胸襟，但生活环境重新变回轨道，心情自然跟着豁然开朗。
    卓青远从县城带上刘怀军和罗辰，刘怀军初有犹豫，但还是欣然同往，四个人赶到市区刚好天黑。
    “玲姐，这是我兄弟，刘锐。”
    卓青远先向彭玉玲介绍着。
    前一句玲姐，突出了彭玉玲的地位，后一句兄弟，表明了刘锐的属性。
    刘锐很懂规矩，卓青远可以喊彭玉玲为玲姐，他却很客气地称呼彭玉玲为彭总。
    彭玉玲打量了一下刘锐，从体型和身材方面看，并不比卓青远强哪些。但是从卓青远介绍中，看得出卓青远对他的器重，这倒是很少见。
    诚如像方平中等人，养猪厂的重要管理者，也没见卓青远跟他们称兄道弟。
    殊不知，这是卓青远在实践中摸索出来的管理方式。食品板块，走的是文治路线。工程产业，走的是武功路线。
    两手都要抓，一个文，一个武。
    一阵寒暄后，一行人即刻出发去酒店。
    来到酒店，卓青远有些惊异。彭玉玲居然两个公司全员到位，零零总总，开了八桌。
    他没想到公司发展如此之快，可见金玉梅确实在用力招人。
    卓青远毫不掩饰，极目迥望，到处寻找金玉梅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