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民双拳紧握,下定了决心,今天要把话都说清楚。
“明明婚事是你们背着我定下的,什么事不跟我商量。”
“结果出了事,就要把这屎盆子扣在我头上。”
“看着霞霞变成这样,我也心疼。”
“你们言语羞辱,动不动就上手,我也忍了。”
“可你们一点不拿我当人,明明用不上我的皮,却还要三不五时割我一刀。”
“这日子,我受够了。”
“不当书记就不当书记,一辈子待在山旮旯里就待在山旮旯里,我不在乎。”
“离婚,我们明天就去离婚。”
说到最后,刘民几乎是嘶吼出声。
那一刻,钟文才感觉到害怕。
她拿捏了一辈子的男人,现在说她不要她了?
凭什么?为什么?
钟文双目含泪,使劲儿摇头。
“不,我就不……”
不等刘民再说什么,一直冷眼旁观的钟武涛才走上前。
皱起眉头,看了眼地上的钟文。
“去洗把脸,我们钟家的人,不要摆出这副窝囊样。”
“爸……”
钟文哀求的看着钟武涛,意思很明白,想让他帮着劝一劝。
钟武涛一把拉起钟文,推到了门外。
随后关上门,淡淡看着刘民。
“以前只当你没脾气,今天倒是多了几分血性。”
“也是,到底是个男人!”
这话,说不出是在夸奖刘民,还是在讥讽他。
反正,刘民现在也不在乎这些了。
“随便您怎么看我,这婚,我离定了。”
钟武涛嘲讽的勾了勾唇,上前一步。
“离了婚,好跟外头的女人孩子过日子?”
“刘民,你什么时候这么天真了?”
“我以前的话,你是一点没听。”
“现在,认真听好。”
“这婚没我点头,你离不了。”
“至于外头的两个垃圾,我会清理干净。”
“以后,你还是我钟家的好女婿。”
“跟阿文,好好过日子……”
知道刘民干出的好事的时候,钟武涛确实是有几分生气。
毕竟,养了大半辈子的哑巴狗,忽然在背后咬了他一口。
疼不疼是其次,恶心人是真的。
倘若钟文和刘红霞是好好的,他会立刻把刘民赶出去,让刘民生不如死。
可现在,他家阿文和霞霞变成了这样。
这个节骨眼上离婚,不是摆明了告诉大家。
他钟某人的闺女和孙女,被一个乡下小子嫌弃了吗?
所以,就算是死,刘民也只能死在他们钟家。
“刘民,你这些年过得太顺风顺水。”
“早已忘了,身在底层的艰辛。”
“真放弃一切去山旮旯,你愿意,你外头那个女人会愿意?”
“别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
钟武涛走到刘民跟前,神色淡淡,威慑力十足。
抬手,狠狠给了刘民一拳。
“今儿个的事儿,就我们几个知道。”
“等出了这个门,谁都别再提。”
“你听话,外头那两个,才有命活着。”
“不然……”
刘民是知道钟武涛的手段,除了自家人,对外头的人,向来是心狠手辣,不讲一点情面的。
为了秋菊跟建功,他生生挨了这一拳,不敢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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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天之后,刘民依旧没事人一样来到了病房。
钟文本来还有些忐忑不安,但见到刘民再也没说过离婚的话。
反而跟以前一样,任打任骂的,没有半分脾气。
她也就放下心来,再也没有好语气。
“看,霞霞,你爸还是你爸!”
窝囊废,还是窝囊废,改不了一点。
刘红霞自打知道刘民外头有人,还生了孩子,对他最后一点尊敬都没了。
双眼一翻,没好气道。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把尿壶倒了。”
“再给我跟妈去买牛排和咖啡,来去我就给你两个小时。”
“万一迟一分钟,我就让外公把你那情人和小贱种抓回来……”
刘民咬了咬牙,憋屈的去倒尿壶。
随后,去买牛排和咖啡。
他告诉自己,再忍一忍。
等钟武涛那边放下戒心,他再去将秋菊和建功送走。
他把人藏得那么隐秘,他们一时半会儿找不到的。
只是,刘民以为的安全,并没有那么安全。
在买牛排的时候,他闲来无事,取出柜台边的报纸看了看。
在报纸的一个角落,看到了首都外一个村子发生了火灾。
是昨晚的事儿,火灾挺大,险些引燃了山林。
好在灭火及时,只烧毁了村里的一栋房屋。
看着房屋的位置,和一片焦黑的废墟。
刘民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那,那是秋菊和建功住的地方。
那地方,是他亲自找的,把两母子送过去安置下的。
想到钟武涛的威胁,刘民两眼一黑。
钟武涛骗他?一边在安抚他,一边又派人去对付秋菊跟建功?
刘民摇摇欲坠,顾不得已经好了的牛排和咖啡。
转头,直奔医院。
推开病房门,果然,见钟武涛一脸悠闲的坐在那。
手里还拿着一份报纸,显然,他也看到了那一则新闻。
但他脸上丝毫没有害死人的愧疚,连半分动容都没有。
好像被他害死的不是两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两只蚂蚁。
钟文听到动静,转头看过来。
见刘民两手空空,不悦的扔了个水杯过去。
“你脑子长着干什么的?让你买牛排咖啡,你买的东西呢?”
水杯直直砸在刘民身上,他不闪也不避。
一步步,走到钟武涛跟前,双目赤红的看着他。
“你说过,会放他们一条命的。”
也是因为这样,他才乖乖听话的。
“你说过的,会放他们一条命的。”
“他们有什么错?是我骗了他们。”
“你有什么不满,对我来啊?”
“为什么,要害死他们?”
钟文这会儿也听出是什么意思,看了钟武涛一眼。
非但没有指责,反而拍手叫好。
“我就说呢!我爸怎么可能不给我出气?”
“那贱人和贱种,就该死啊!”
“哈哈哈哈,该死,死得好!”
刘红霞被这动静吵醒,不满的翻了个身。
“死都死了,在这儿嚎些什么?滚出去,别打搅我睡觉。”
看着他们一个赛一个的冷血,刘民笑了,笑着笑着,眼泪都出来了。
“你们,你们真是好样的。”
“好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