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一下子扯到豆芽身上,她的脸有些微微发红。
顾燕安被抓走了以后她就清醒了,后来想想他也没那么好。
只是他是城里来的知青,对他有滤镜。
现在滤镜碎了,人也正常了。
豆婶儿咳嗽一声:“没相看,别胡说八道。”
杨贵菊撅嘴:“你可别吹了,大家都看见了。”
豆芽实在是不好意思了,怕她们再说这些事情只能走到边上去。
刚好这时候刘甜甜跟她妈一起上来了,一看见常青就可兴奋了,差点儿没跳到常青身上去。
“这俩孩子真是长不大。”刘母没忍住乐。
“常青可不是孩子了,只是说实话,她那样儿可不像结了婚的,就甜甜一样像个小姑娘似的。”
大家笑看着嬉闹的两人。
豆婶儿看着自己女儿跟个闷葫芦一样躲在一边:“豆芽,你跟甜甜她们一起边捡边玩儿啊,以前你和甜甜关系多好,现在连个招呼都不打了。”
豆芽抬头对刘甜甜点了点头。
主要她不知道跟她们说啥。
刘甜甜本来就是一个社牛:“豆芽,我们一起去那边上捡。”
“不跟大人一起,不然老蛐蛐我们。”
几人走到了一边,杨贵菊喊了一声别走太远。
三人一起边捡核桃边聊天,豆芽问起刘甜甜:“甜甜,你家里在给你相看了吗?”
“我二哥上次回来说不着急,说给我介绍一个当兵的,但是我妈着急她害怕我成老姑娘了 ,说有空还是慢慢相看着,反正不着急多看几个。”
常青一个已婚妇女没插话。
豆芽叹了一口气:“我妈给我介绍的我都不喜欢,我觉得他们都太粗鲁了。”
常青看了她一眼:“你喜欢顾燕安那种?”
豆芽尴尬笑笑:“他长得好看,而且他身上有一种气质我也说不上来,不过我确实喜欢那种斯文的。”
刘甜甜:“糙汉也不错,女孩子啊嫁人一定要眼睛放亮一点。”
“我不知道啊,我妈说要找个能干活儿的兄弟多的,这样我就不会饿肚子了。”说着想到了什么看向刘甜甜:
“你有五个哥哥。”
刘甜甜看明白了她的眼神:“我做不了我哥的主。”
豆芽叹气:“算了吧,你大哥和三哥已经结婚了,你二哥年纪又太大了,刘四和刘五感觉跟村里的孩子一样。”
刘甜甜点头,她那几个哥哥傻憨憨的。
豆芽又问起了他们做赤脚医生的事,现在刘甜甜也会看病了。
虽然还不会扎针把脉,但是她能认识很多药材了。
常青看她确实有天赋,有时候会有意无意的教她一点东西。
女主嘛,没有笨的。
只是她本该在黑市赚大钱当大姐大,现在却在农村给人看头疼脑热,有时候还得充当兽医。
“你们真厉害,比村里的好多男人都厉害。”
“都会给牛马看病了,常青嫂子还会给人看病。”
常青觉得豆芽的话有些怪怪的,但是说不上哪里怪。
“那你呢,豆芽?你要不要去镇上碰碰运气,一直下地好累哦。”刘甜甜看着她黝黑的皮肤,不过她笑起来很可爱。
特别是那颗虎牙。
“我也没什么本事,也就跟我妈一样只会种地了。”豆芽不觉得有什么。
常青嫂子是知青,又是城里人,这么厉害很正常。
刘甜甜是村长的幺女,也上过学,跟城里的姑娘也差不多。
所以,自己就是一个农民,哪里比得上人家?
城里下乡的其他知青不也在种地吗?
刘甜甜捡到一个烂核桃,手直接黑了把烂的扔远一点:“我跟你说豆芽,我听说有个女孩儿在政府门口跳舞唱山歌,刚好被领导听到了,然后她就进文兵团了。”
“还有人天天去国营饭店给人免费擦桌子扫地,给人免费当了半年多的服务员,之后他就被招进去当临时工了。”
“现在外面的机会可多了,到处都缺人才。”
常青看了一眼刘甜甜,她说的确实不错。
“就比如我和常知青,都是因为多说了两句话,被挑去培训当赤脚医生,虽然也是在乡下,但是我们每个月有七块钱嘞。”
刘甜甜傻乐,她也是看豆芽是个勤快姑娘,看着也不大。
听说这么早就在相看了就多说了两句。
豆芽皱眉:“我也不会唱歌跳舞啊,我也去给人擦桌子?”
常青看向她:“你喜欢做什么?以前你做的最多的是什么?或者是你以前最想干什么?”
豆芽抬头:“我啊,我想以后嫁一个好男人,给他生五个娃,然后我天天给他洗衣做饭把他和公婆照顾好咯。”
“然后每天也能挣八个工分,十个工分不行太累了。”
说完以后看向她们,发现她们正用惊恐的目光看着她。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刘甜甜和常青的表情如同一致:“你不累吗?”
“还挣八个工分?”
刘甜甜:“还生五个孩子?”
两人一起比了大拇指,豆芽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大家不都这样吗?”
刘甜甜:“都这样不代表是对的,我听你说都好累啊。”
豆芽看向常青:“常青嫂子,你跟孝远哥结了婚,你也觉得我刚刚那段话有问题吗?”
常青一时不知道怎么说,这时候大家都是接受的这样的教育,也不是她们的问题。
“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你也没错。”
刘甜甜无语的看着常青。
豆芽听到她这么说笑了,她就说嘛。
回去的时候每个人的背篼里都装满哪里山货,回去李兰早就准备好了热水给他们洗手洗脚。
这时候下了雨,湿气重。
感觉还有些凉飕飕的。
常青看向沉默的烟杨贵菊:“妈,这次孝远刚好在家,你还想跟着爸过日子不?”
李兰也看向她。
说实话,现在村里的闲话已经有不少闲话了,也不清楚婆婆到底是怎么样的想法。
“你要是还想过,就让孝远把他带回来,之后你把他压住了,一定要让他怕你才行。要是不想过,就想法子让你们打离婚证明。”
常青主要是怕她现在这么说一个人轻松,到时候后悔了咋整?
得她一个准话,不然以后还说是自己撺掇她离婚的。
好吧,有一点,当时也是自己的话让婆婆滋生了想法。
“他还会回来的,徐兰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帮她干活儿的,怎么会轻易放过他?”杨贵菊说的对。
三人在院子里砸核桃去青皮的时候张德福回来了。
当然只有他一个人回来。
在他刚回来,张家两兄弟也后脚进门看着他。
对于这两个儿子,张德福是很心虚的:“我跟你们妈过不下去了,所以我是回来打证明的。”
两人就这样冷漠的看着他。
张孝友嘲讽:“今早听说你在隔壁村差点儿被抓,原因是你乱搞男女关系。”
张德福手指了指这两兄弟:“你们真是被杨贵菊教坏了,以后有她后悔的。”
说完转头看向杨贵菊:“你不是不愿意跟我过了吗?那就去打离婚证明,免得我在你面前碍眼。”
常青不明白有些男人的脸皮为什么这么厚:“你还挺会说的,你自己犯的错是一点儿都不提啊?”
张德福才不管这些。
毕竟是自己的两个儿子,就在院子里争辩,好像他是被逼的一样。
天空开始下起雨,杨贵菊觉得这天气就跟她心情一样。
“去把刘村长叫来吧。”杨贵菊淡淡的说道:“还有张家那些叔公。”
她很了解张德福,以前家里家外都是她在操持,他坚持不了多久的。
可能过不了多长时间,他又会厚着脸皮回来了。
他就是想让自己低头。
自己都低了这么多年的头了,再轮也轮不到自己了 。
公章盖下,刘村长把这一式两份的离婚证明交给他们,最后一次拍了拍兄弟的肩膀:“你会后悔的,孩子都这么大了,你也不仔细着想想。”
张德福看向杨贵菊,她的表情一点都没有难过。
只是把这证明叠好放身上。
当年她还是小姑娘的时候,他缠着隔壁村有名的先生为自己写下了婚书。
现在也是他缠着刘村长为他们写下离婚证明。
“现在这间屋子一会儿我就搬出来了,我去孝远他们之前那间屋子,以后我们两个除了是孩子的爸妈和爷奶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张德福张了张嘴,就被杨贵菊摆手打断:
“我娘家兄弟那边我会去说的,你自己的好自为之。”
等她出去以后,张家的其他人围上来说张德福的不是。
他们还是瓦兰村第一队打离婚证明的人,以前都是丧偶,没有离婚。
刘村长本身是不想给他们写这个证明,主要是还是因为张德福都跑别人村上去了,这要是被传出去了。
你看他会不会被抓走?
只是村里消息闭塞,要是镇上或者是城里。
他去徐兰家都要不了一个晚上,红袖章就去抓人了。
晚上常青做了大肉,还炖了杂鱼。
这阵仗大家还以为是过年了,杨贵菊都多看了她一眼。
张孝远咳嗽一声在她耳边说道:“你太明显了。”
毕竟今天爸妈离婚,她居然庆祝起来了。
说出去都觉得匪夷所思。
“你懂什么?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是要吃点儿好的,不然多闹心?”常青回他。
张德福也没有回来,毕竟都活了这么久了两儿子这么大了,财产是分不清楚的。
杨贵菊也怕他把钱财这些带过去给别人用,这些都是她儿子的,还好家里都是自己掌管馈。
不然这些都便宜了别人。
随便他去哪儿,但是什么都不能带走。
都这么大年纪了,其他的都不惦记了,你要走就走吧,东西别带走就行。
“行了,吃饭吧,虽然我和你们爸走到这地步了,但是他还是你们父亲,该给你们的还是要给你们,这不是一码事儿。”
“这是我们大人的事儿,你们已经成家了顾好自己的小家就成。”
杨贵菊说道,大家都看着她。
徐兰听到他们打了离婚证明心里高兴,但是听到什么都没带回来笑容直接落下了。
就连她的儿子女儿听到也露不出来好脸色。
“你的意思是你就来了一个人?你们离婚分的东西吗?就是财产。”徐兰的小儿子问道。
要知道他现在结婚就是要靠他带来的钱啊。
“分什么东西?以前我和杨贵菊在一起的东西都给我那两个儿子分了啊,分的那间房我也背不走啊。”
徐兰震惊:“你把钱和东西全留给你前妻了?”
张德福摇头:“那倒没有,她也没有,都给孩子们了。”
徐家人都懵了。
徐家的女儿说:“你的意思是你的所有东西都留给你儿子了,然后你自己来我们这儿想让我们给你养老?”
大家也才反应过来。
张家人也太狡诈了吧?
张德福摆手:“那倒没有,养老有我自己的儿子,你们照顾好你们妈就行,我们都这么大把年纪了就是想有一个伴儿。”
“是吧,兰?”
徐兰人都是懵的,看着他的脸他也不像是说笑:“你们两口子真是好算计啊。”
张德福不明白:“我们算计什么了?”
“不是你说让我跟她离了我们两个好好过日子吗?怎么现在说我算计了?”
徐兰大喊:“我是说过,但是你啥都不带来白吃白喝,还让我伺候你,她杨贵菊倒是轻松了,但是我们亏大了!”
她看中的是张德福的劳动力和分的财产,相当于现在只得了一个人。
有劳动力的男人哪里没有,村里还有那么多老光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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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贵菊现在确实很自由。
儿子分家了她还是能当家做主,不用伺候只会打呼放屁的男人。
这小日子别说,看起来还挺滋润的。
村里的流言蜚语等有了下一个八卦就自然会忽略她了。
“张家的!”
杨贵菊没有理会,还是跟着村里另一个死了男人的妇女说话。
“张家的!”
张红示意:“他们好像在叫你。”
杨贵菊没有转头,而是放大声音:“我又不叫张家的,我现在又不是张家的媳妇儿,我怎么知道是在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