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文，不考有三，无后为大。等你老了，就知道子嗣有多重要。”
    张馥嘉还待再劝。
    莫文再次打断，他微眯着幽深的眸子，一字一句道：
    “妈，我说了。这事不要再提！”
    张馥嘉看着满身威严的儿子。
    孩子大了，说不动了。
    一道透明的虚影，安安静静地站在莫通辉的房门外，目光追随着莫文。
    她眸光微敛，绝色的容颜上，少有地露出欲语还休的神情。
    莫文似有所觉，转头望去。
    “谁？”
    洛凝舞心中一惊，看着他的扫射观察，定下心来。
    他不可能察觉自己的存在的。
    “咔！”房门打开。
    洛凝舞飘身闪开。
    护士冲出房门：“二少爷，老爷子醒了，他想见你。”
    莫文对母亲点了点头，转身走入房间。
    在经过门边时，他疑惑地停下脚步，侧望旁边，然后又再次提步，步入房中。
    有莫文输送的一道精纯灵力，莫通辉醒了，感觉身体轻松了很多。
    病床摇起，他斜靠在靠枕上，伸出枯瘦的手。
    “阿文，你来了？”
    莫文走上前，握住他满是皱纹和老人斑的手。
    “爷爷。”
    “好，好。”
    莫通辉欣慰地拍拍他的手背。
    莫文是他最满意的孙子。
    从前他仰望着修炼界的众多存在，深觉凡人与修仙者的巨大差距。
    现在，他孙子已是屹立在修炼界之巅的存在。
    不仅如此，商界也未曾落下。
    他，是如日中天的商业巨擘。
    “阿文，你别怪你母亲啰嗦。她也只是担心你。”
    “我知道。”
    莫文冷峻的神色收敛不少，尽量展现曾经的温和。
    只是再收敛，深入骨髓的悲凉还是有意无意地透露出来。
    莫通辉怜惜地看着在外叱咤风云，实则孤独寂寥的孙子。
    一切都回不去了。
    “你可以考虑一下她的建议，也不是要你马上就怎样。可以先试着处处。说不定你就会发现你舍不得的，是对逝去之人的美好幻想。有活色生香的真人……”
    莫通辉还待劝说莫文。
    “够了。”莫文蓦然打断。
    他深呼吸一口，以尽量温和的语调回应，如果忽略他额头跳动的青筋的话。
    “爷爷，我现在很好，暂时没有交往或者成家的想法。以后再说好吧？公司还有事，我先去处理，晚点再过来陪您。”
    说着，就站了起来。
    斜靠在房间角落的洛凝舞，抬眸凝视着愠怒的莫文。
    “好好好，爷爷不说了好吧？”
    莫通辉还真怕莫文一言不合就走人。
    连忙岔开话题。
    “你找了鸣絮了吗？她有说什么时候过来坐坐吗？”
    莫文淡淡道：“已经让乔晴去问了，我过去找找她吧。”
    “好。”
    莫文瞬移离开。
    莫通辉：“……”
    倒也不用那么急。
    ……
    离开莫宅，莫文拿出手机，拨通洪石头的电话。
    乔海歌和柳鸣絮，跟洪石头、乔晴住在一起。
    电话接通。
    “洪哥，在忙吗？”
    “没什么事，你说。”
    “我家老爷子想柳姨。之前请乔晴帮忙问问柳姨什么时候方便。她在家吗？”
    “在，我也不清楚情况，你得空的时候直接问她吧。”
    “我现在过去你家，方便吗？”
    “现在？可以。”
    “我到了。”
    “啊？”
    洪石头拉开窗帘。
    别墅庭院大门外，正站着一道笔挺的身影。
    洪石头往厨房叫道：“小晴，莫文过来了，他有事找你。”
    “啊？哦。好。”
    乔晴放下水果，从厨房探出头来。
    “他来干嘛？”
    “他说莫老爷子想见妈。”
    乔晴将洗干净的水果端到客厅茶几上。
    “你先招呼他，我去找我爸妈。”
    人到中年的乔晴，脸容依旧年轻精致。
    气质比年轻的时候沉稳了很多。
    她对身旁两个周末休假在家的孩子道：
    “先洗手。”
    两个双胞胎儿子道：
    “妈，我们是高中生了，不是小孩子。”
    “不是小孩，那就自觉点，别老是让人提醒。”乔晴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
    然后噔噔跑上楼，找乔海歌、柳鸣絮。
    洪石头走出别墅，打开庭院门，笑道：
    “怎么不提前给我电话？都到庭院门了才说。我们不在的话，你不就白跑了？”
    莫文淡淡道：“我过来很方便。”
    确实很方便，就一个念头的事。
    这时，洪石头才注意到，莫文好像变得不太一样了。
    身上萦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
    站在他面前，又好像处于另一个维度。
    看得见，摸不着。
    看一眼，就有种高山仰止，高不可攀的距离感。
    “咦？你修为又有精进？”洪石头不确定地道。
    境界越高，越是能察觉到莫文的不同。
    莫文没有多做解释，淡淡道：“是。乔叔、柳姨和乔晴在吗？”
    “啊，她们说要出去逛街，不知道走了没。你进来。”
    两人互相瞪眼说大话。
    谁都不拆穿谁。
    就洪石头和乔晴的对话，离着庭院大门才多远的距离。
    洪石头料到莫文肯定听到。
    莫文也知道洪石头知道自己听到。
    偏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任由乔晴去询问两老的想法。
    洪石头引着莫文在一楼客厅坐下。
    他推上果盘。
    “来，吃水果。难得来一趟，多坐一坐。”
    两连襟也很久没见了，两人都忙，随意聊着。
    不一会儿，乔晴走下楼。
    “咳咳。”她虚握着拳头放在唇边轻咳一声。
    “莫文来了？”
    她走下楼，一眼看到两个儿子手上还是干的，就徒手拿着水果开啃。
    乔晴优雅地走上前，嗔怒道：“怎么不洗手呢？脏手吃东西，小心吃坏肚子。”
    她对莫文不好意思道：“两个臭小子不懂事。”
    转身拉着两人推到厨房，盯着他们洗手。
    乔晴和乔雨是双胞胎，长得一模一样。
    坐在客厅的莫文望着乔晴的眉眼，眼中晃了晃。
    记得当年，在苏欣欣家里，乔雨也曾拉着欣欣洗手。
    一样的相貌，一样的声音。
    性子沉稳后的乔晴，与乔雨更像了。
    莫文怔然，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乔晴的背影。
    眼里弥漫的，尽是爱恋与茫然。
    洪石头悄悄站起来，换了个位置坐，正好挡住莫文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