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诺从阿扎尔手中接过一叠文件，他让自己表现出一些疑惑，在阅读文件时又微微皱眉，表现出一点不认同。
    仔细将文件看完，赛诺开口道：“大贤者大人，我认为这件事不值得如此大费周章，
    在须弥城内进行大规模搜查，意味着半数以上的风纪官和三十人团成员都要参与行动，那在那几天，须弥城的警备就会变得很松散。
    而且为一件小事就将所有佣兵当犯人对待，势必引起佣兵们的不满，未来教令院想调动他们会更加困难。”
    赛诺说完顿了顿，又平静地说道：“...我记得教令院这些年一直在雇佣佣兵镇守喀万驿。”
    赛诺的这番说辞在阿扎尔意料之中，他知道赛诺对于维护正义有着自己的一套理念，而且比起贤者，赛诺更看重整个须弥的利益，
    这让阿扎尔颇为惋惜，如果赛诺是他的人，他可以让赛诺在调查时做做文章，把走私教科书的幕后主使这顶帽子扣到一直和他作对的生论派贤者纳菲斯头上。
    但现在的条件不允许他这么做，赛诺绝不会赞同这类做法，他甚至反对搜查佣兵居所，但这也正说明赛诺事先毫不知情，否则他不会在这节骨眼上和他唱反调。
    明显的，这位大风纪官虽然颇有名望，有着一众追随者，可他本人却不属于教令院中的任何一个派系，可惜，他属于没办法拉拢的那类人，我注定无法将他发展成亲信。
    阿扎尔想。
    可惜了这个须弥城难得的有本事的风纪官，等过几年，造神计划进行到关键阶段，就把他流放到沙漠，
    等到新神诞生，新世界到来，再将他召回，让他的正义和力量为我所用。
    阿扎尔在心里决定好了赛诺的归宿，但现在，他还需要这位颇有名望的风纪官首领为他办事，于是他继续用不咸不淡的口吻缓缓说道：
    “这可不是什么小事，我们的大风纪官，你先看看这个。”
    说着，他将搜上来的书交给赛诺，赛诺接过书随意地翻开。
    果然是艾尔海森编写的初级教材。
    不知道哈罗尔特他们的计划实行的如何，佣兵们是否按他们所预料的那样将教科书全部上交，
    肯定会遗漏几本，但只要数量不多，我有办法解决，
    赛诺在心中呼出一口气，告诉自己相信哈罗尔特，我要做的就是做好我的那部分。
    赛诺表面平静地看过两行，心中便有了定论，但他还是仔细看过三页方才放下书，略显惊讶地问：
    “...这是？”
    “那些佣兵身上搜出来的东西，以你的水平应该不难看出它的分量，书中的遣词造句、引经据典让我这个饱读诗书的大贤者都叹为观止，
    类似的书还有三本，也许那些沙漠人手上还有更多，大风纪官，你相信仅凭那帮野蛮人能得到这样的资源？”
    阿扎尔摇了摇头，露出嘲讽的笑。
    赛诺沉吟两秒，斟酌着开口道：“…难道说，有高层参与？”
    “能写出这种书，幕后主使起码是学院一流导师水准。”
    阿扎尔从赛诺手中拿回书，扬了扬，
    “须弥城剧场上演的新节目背后同样有人推波助澜，那些诗词、歌剧，不管从艺术性方面还是文学性方面看，都是精品中的精品，
    如果只是一些私印书在沙漠人中流行，也许只是某个利益熏心的学者想通过编写、贩卖书籍谋取暴利，那在不损害教令院利益的前提下，我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促使各地剧场排演沙漠的歌舞能得到什么好处？
    钱？一个剧场所有员工那点微薄的收入加起来都赶不上教令院一名文职人员一周的津贴。
    沙漠来的那帮蠢货想不到也拿不出钱贿赂一名文采斐然的学者替他们做那些事。
    …最近发生的这几件事都和沙漠人联系到一起，那我不得不怀疑幕后主使的目的，
    如果他是在教令院任职的沙漠人，他潜伏在教令院，大概是想要通过窃取知识的方式颠覆现有秩序，
    如果他是雨林人，他也许想通过讨好沙漠势力，以达成不可告人的目的。
    不管是哪种，都会对教令院的威信、贤者的威信造成极恶劣影响，这才是我不得不严查的原因。”
    阿扎尔说着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就算最后只是虚惊一场，也好过让心怀不轨的人继续留在身边。”
    “您说的不错，悬于水下的往往比浮于表面的更容易被人忽视——我会调查。”赛诺点点头。
    他本以为自己不擅长与阿扎尔这类人周旋，但他现在发现自己不需要做过多掩饰，
    只要装作事先不知情，其他完全遵从自己的本心就好。
    赛诺说完，阿扎尔满意地点点头，将一叠搜查令交到赛诺手中。
    赛诺双手捧着纸张，犹豫着问：“大贤者大人，那‘归寂之庭’的事有结果了吗？您打算怎么做？”
    “先把你手头这件事处理好。”阿扎尔挥挥手，示意这事没什么大不了。
    “事关无辜学者的生命。”赛诺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阿扎尔。
    “你把我交给你的事办好，我允诺启用虚空模拟运算。”阿扎尔不耐烦地说。
    “好。”赛诺吐出一个字，不再言语。
    内心则对阿扎尔这种草菅人命的做法愈加不满。
    …
    须弥城，三人住宅内
    艾尔海森捧着一叠纸走到客厅，将手上的东西拍在正在看书的哈罗尔特眼前。
    艾尔海森：“你的新版教科书修订部分内容，按你的要求增加了几篇文章，增加了页下注解，比原版更通俗易懂。”
    “学长效率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哈罗尔特夸赞道。
    “过奖了，这次按每个词一千摩拉给我结薪水。”艾尔海森说。
    “夺少？每个词夺少？！你怎么不去抢？”哈罗尔特诧异地说。
    艾尔海森：“抢不到这么多，除非去抢大贤者，但风险性太高，如果我还想待在须弥，就不可能去做这种事——
    价格中包含风险费和售后服务，下次你可以让我为你免费进行一次修改。”
    “三折。”哈罗尔特皱着眉说，“都第四次了，怎么还这么贵？”
    “可以，每个词三百摩拉，你算一下数额。”艾尔海森嘴角上扬，“再有类似工作，我会考虑再给你优惠。”
    “…呵呵，你居然是这样的人，”哈罗尔特扯扯嘴角，
    “以前都是按次数算，一口价还有八折，建立了稳定关系之后反而狮子大开口，
    什么按行算，按词算，下次是不是要按字母数算？你变了！我想回到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