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洛卿怀疑所谓的货船找不到方向可能只是个借口。
毕竟正常人就算找不到路一般也是朝海神或者上帝祈祷,谁会想到向塞壬祈祷?
洛卿觉得那位船长可能就是冲着塞壬来的。
他想要找到塞壬,而一船的船员就是他准备的祭品。
塞壬用歌声引诱水手,然后把他们生吞活剥,这是个传说。
那如果船长相信了呢?
相信塞壬会吃人,也相信塞壬能够给人长生的能力?
他装作送货,带着大量的水手和宝藏献给塞壬,所以他不在意作为一个船长要将货物送到的职责,也不在意人在船在的规矩。
他见到了他想见的,得到了他想得到的。
洛卿正想着,突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这是救过她很多次,也是在无数次生死中得到的第六感。
有人在盯着她。
洛卿飞快地转身,却只看到一截流光溢彩般的绚烂。
似乎……是鳞片?
刚才有东西在门后看着她。
是塞壬。
现在洛卿身边没有任何武器,在水底是塞壬天然的优势场,但是她并没有犹豫,很快追了出去。
走廊空空荡荡。
洛卿并没有害怕,也没有焦急,她又转身进到了另一间房间。
这里应该有什么线索。
她一连找了五六间房,除去几个哪怕常年泡在水里也看着很肮脏的厕所,一无所获。
这里都是船员居住的房间,应该没有太多有用的东西。
要找船长的房间,可能货仓也有一定的信息。
洛卿正打算往深处游,突然感觉自己一阵头晕目眩,她第一反应是抬头看去,难道是海底地震了?
下一秒她感觉有东西在迅速接近,转头后退的瞬间,她看到了自己身后的东西。
那是一条极为丑陋的人鱼,上身勉强能看出人类女性的模样,只是肤色青黑,像是已经死去多时。
她的上半身已经开始出现腐烂的痕迹,不少肌肤破损的地方都渗出了黄色浓稠的粘液。
她枯草一样的头发已经没有几根了,在腐烂的头顶像触手一样盘旋。
而她的身上是一个臃肿的、让人作呕的鱼尾。
像是死了很多天的腐烂鱼尸,被水泡的半白,鳞片已经掉了不少,露出里面被海水泡的发白的肉。
那人鱼看着洛卿露出了一个称得上惊悚的微笑,她尖利的十指如同刀锋一般,朝着洛卿扑了过来。
洛卿下意识侧身躲过,但是人鱼挡在门口,房间空间太小,这样躲下去不是办法。
而且现在是在水下,扔东西挡一挡都不可能,在鱼人第二次扑过来的时候,洛卿反手攥住它的手腕,向后一折。
从手感上来看洛卿敢肯定鱼人的手腕是被她卸掉了,但是眼前的鱼人丝毫没有受伤的样子,只是黄浊的眼珠里闪过一丝诡异的光。
下一刻那只原本应该被翻折的手就插进了洛卿的肩膀。
洛卿闷哼一声,肩膀处的剧烈疼痛让她皱紧了眉毛,她低头看到鲜血在海水中荡漾开来,有几丝飘到了鱼人口中。
鱼人伸出细长的舌头将血丝舔尽,脸上露出贪婪的表情,她的身子开始更夸张的膨胀。
然后洛卿眼睁睁看着她本就粗肿的脖子上有什么东西在弹动。
就像是有什么在她的皮下,正在试图挣开那层薄薄的皮肤出来。
洛卿眯了眯眼,是一张脸。
一张张脸在鱼人上半身的皮肤中攒动,那些脸上像是蒙了一层布,它们正在努力的想要挣脱。
这样的场景格外的诡异,虽然不血腥,但是让人几欲作呕。
洛卿甚至觉得自己开始头疼,莫名的恐惧和压抑从心中升腾出来,压都压不住。
这不对劲。
虽然洛卿没有见过如此掉san的场景,但是因为常年游走在各种灵异血腥事件,她的承受能力一定是强于常人的。
起码她的理智告诉她,现在面前的场景的确恶心了些,但是还没有能对她有这样的影响。
眼前的东西已经面目全非,看不出来是鱼还是人。
它更像是一个皮囊,里面拥挤着数不清的人,现在那些看不出区别的、狰狞的脸都在它的皮下若隐若现。
皮肤被撕、骨骼被挤断的声音不断传出,洛卿看到那东西的背后破皮而出了几只手臂。
上面湿漉漉的,像是裹挟着羊水刚出生的生命,腥味极重。
那些手臂上有完整的青灰色的鳞片,五指上还有蹼,正在那古怪鱼人的身后胡乱的挥舞着。
洛卿脑子像是要裂开一样,她甚至看不太清眼前的东西,她感觉自己的恐惧如同破土的幼苗迎风生长,不受自己控制。
奇怪。
洛卿死死咬着牙,她甚至能感受到口中的血腥味。
体验官强调过这个体验项目是没有任何危险的,可眼前的一切明显和她说的完全不同。
眼前这东西难道就是塞壬?
他们以怪物为自己的神?
也不是没有可能……
更何况体验官的话也不是没有骗他们的可能,说不定就是为了让他们死在这里呢?
这样的想法拖拽着洛卿,让她几乎无法思考。
就在她甚至开始动摇想要使用能力的时候,她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片色彩绚烂的鳞片。
那是之前她回头时看到的。
她当时觉得那才是塞壬,光是看鳞片就能想象这传说中的美人鱼有多么美丽。
可眼前的这个东西,说它是怪物完全没有问题。
如果真的这个梦就是为了让他们死在这,那塞壬有什么意义?
六七楼的工作人员,酒店的规则……这些都是无用功。
这不可能。
洛卿抬起头,眼神清明,她看向眼前的东西,和当时李梦珂说的长得很像。
这应该是工作人员的原型,恶心丑陋的鱼人怪物。
但是……就算是boss来了,他们也得因为违反规则才能被杀。
时间没到,规则没有违反,对方为什么能够攻击自己?
洛卿的思路越来越清晰,头疼的感觉也逐渐消失,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肩膀,没有疼痛、没有伤口。
这一切都只是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