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亦觉得莫名其妙,自己本来好好地在寝宫里休息,突然感受到青丘边界受到天界力量的激荡,这才出来一探究竟。
结果却是遇上向来与自己井水不犯河水的青龙一族的小太子,还张口就扣了一个“绑架”的屎盆子,真是莫名其妙!
其实胡亦本身并不是一个温和的性格,
只是考虑到自己当上青丘狐王的时日不长,又是第一次有其他上神前来青丘,
所以才勉强自己,和善相处。
这位口气不小的玄珩上神他也是见过的,不过只是一面之缘罢了,根本不相熟。
算年纪他和胡邻差不多,跟自己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但是传闻这位玄珩上神聪敏过人,竟然能够控制东泱海海底的肆焰。
放眼三界,只有操控开天炼火的战神素骋能够压制住他。
所以胡亦心中暗暗掂量,并没有将自己内心的不满和愤怒表现出来。
青丘如此之大,他要是愿意找,就让他找去吧。
对于剩下的这位普通人类,他倒是有点感兴趣,
他竟然能够穿过青丘外的瘴气,安然无恙地到达这里,明显是不同寻常的。
只是他肉眼看去,并无法明显看出他身上有什么过人之处。
所以他才很感兴趣。
抿嘴一笑,他像是个披着羊皮的狼外婆,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友善,
“那便麻烦这位兄台了,不过我还不知道你的尊姓大名,不知如何称呼?”
周舒之略微点头,算作行礼,“在下姓周,汉山周家的周。”
汉山周家?
胡亦听着有些耳熟,努力在脑海中回忆翻找着。
汉山的周家,似乎是人界一个继承许久的古老神秘家族,虽然处于人界,却和天界、妖界的关系都密不可分。
传说中,每一代周氏当家人都会继承周家的神秘力量。
如果这股力量爆发,甚至能够激荡三界,影响三界平衡。
这个面容淡雅周正的年轻人竟然是周家的人,只是不知道他是否就是现存的周氏当家人。
胡亦不动声色地又打量周舒之几眼,在他身上确实有着超凡出众的气质,不容小觑。
“早就对汉山周家有所耳闻,今天得以与周公子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胡亦觉得自己最值得保持下去的优点,就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当年如何在父亲面前诋毁胡邻,挑拨二人关系的,他早就运用得炉火纯青了。
周舒之笑面虎似的谦虚回答,“允岚上神谬赞了,舒之愧不敢当,我们还是先找人吧。”
周舒之面上不动,暗自腹诽:
面前这只老狐狸,工于心计,十句话里九句半都是违心的,还真不如讨厌鬼胡邻。
两人面和心不和地并肩离开,青丘目前是胡亦的地盘,他略微一伸手,脚下的草地竟像电动扶梯一般滑动起来。
二人瞬间就到达了一座雕梁画栋的建筑之前,两扇通顶的巨大黑漆木门左右敞开,气势恢宏磅礴。
“这是漫福宫,装潢简陋,周公子不要见怪。”
胡亦嘴边蓄着含蓄低调的微笑,对着周舒之一摆手,率先迈出一步,“请。”
周舒之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对于如此规模的漫福宫并没有显露出一丝惊艳之色。
有礼地点头回礼,他心中暗自盘算一会如何描述沈玉诉的体貌特征才行。
踏进木门之中,迎面迎上来一个身着一身黑色劲装的利落男人,对着胡亦恭敬地鞠躬行礼,
“王,您回来了。”
胡亦司空见惯,对着周舒之介绍,“这是我的贴身侍卫,乌屿。”
乌屿身板未直,手带着上半身转了方向,对着周舒之也是行礼,
但是还不知道如何称呼面前这位贵客,所以斟酌着沉默了。
周舒之不骄不躁地一点头,“有礼了。”
胡亦迈出步子,同时头也不回地跟手下吩咐道:“乌屿,去泡一壶桐木关,青丘气寒,给周公子暖暖身子。”
乌屿毕恭毕敬,“是”。
两人主厅中落座,胡亦居高临下地坐在正中高位软榻之上。
周舒之居左侧宾客太师椅上,坐姿端正,腰板挺直,是教养很好的模样。
等到乌屿带着两个侍女端来了茶,周舒之心急如焚,根本无暇听胡亦大吹特吹杯中清香。
时间紧急,人命关天,再被这种无谓小事耽搁下去,怕是沈玉诉小命难保。
可偏偏胡亦半眯凤眸,是装傻充愣消磨时光的样子。
周舒之真庆幸薄从怀先出发找人去了,要不耗在这里,真是要完蛋了。
笑眯眯地饮了半杯红茶,胡亦还不打算进入正题,
正琢磨着如何再将已然说尽的话题转换领域,就听到周舒之声音清冷,语气却是认真,
“允岚上神,我们还是先办正事吧。”
胡亦佯装恍然大悟的样子,拖长尾音“哦——”了一声,
“你看我这脑子,要想的事情太多,记性变差了。”
在周舒之炯炯的注视下,他轻咳一声,偏头对着一旁站得笔直的乌屿说道:
“乌屿,听闻在我们青丘之界丢了一位女子。
你吩咐下去,让他们按照周公子的描述,找遍青丘,务必配合玄珩上神和周公子两人找回来。”
乌屿虽不了解其中具体情况,但还是答“是”,退了下去。
片刻之后,一位画师携带着画笔工具进入厅中,给胡亦恭敬行礼,然后将图纸在周舒之旁边木桌上铺开。
按照周舒之的描述形容,画师最终停笔,一个明媚女孩的面孔跃然纸上,活灵活现。
周舒之看着画上女子,眉眼五官皆是一模一样,只是少了那份生动活泼。
胡亦一声令下,吩咐乌屿将画像传阅军中,按照上边女子的模样找。
周舒之就在一旁,他也不好不做一些表面工作。
周舒之沉默着看乌屿将画像带走,心中好似压了一块巨石,沉甸甸的,让他始终无法安心。
薄从怀走得潇洒却又坚定,难道他有什么方法能够感应到沈玉诉的方位?
此时他并不将薄从怀视作情敌,情都失踪了,再敌也是舍本逐末,他暗暗祈祷,希望薄从怀真能找回沈玉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