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妈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男人突然沉默了，搂住黎陌腰的大手也不自觉收紧了。
    黎陌感觉到了封栖迟的变化，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像是安慰又像是安抚。
    “如果还是不想说，可以不说，没事的。”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秘密，哪怕是亲密无间的恋人，也该留有余地，黎陌并不逼迫封栖迟，她更希望他主动说出自己不愿意提起的过去时，是自愿的。
    “她在我小时候就离开封家了，一直都在法国。”封栖迟的声音很轻，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黎陌心里一惊，她之前大概听说过一点关于封栖迟的母亲的传言，本来以为是假的，没想到听到男人亲口说出来才知道传言居然是真的。
    “那她之后有回来看过你吗？”
    “有，我拒绝了，很多年没见了。”
    “因为恨她抛下你？”
    黎陌小心翼翼的问，她靠在封栖迟肩膀处，从她的视角看，男人的卷长的睫毛低垂着，神色暗淡，看着像一只受伤的大狗狗。
    “恨？她有什么资格让我去恨她！”
    封栖迟嘴角泛起一抹冷冽的笑容，仿佛听到了世间最为可笑之事一般。
    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鄙夷与不屑，似乎对于那个被提及的女人充满了无尽的厌恶。
    男人的每一个字都如同锋利的箭矢，带着刺骨的寒意射向空气之中。
    然而，尽管他的语气如此冷漠且刻薄，但当话题涉及到他母亲时，黎陌看得出，他的情绪显然激动了起来。
    愤怒、痛苦以及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在封栖迟的眼中交织闪烁着。
    黎陌坐起身，紧紧抱住封栖迟，一手搂住男人有点颤抖的身躯，一手在他后背处轻轻拍打着，就像母亲哄睡婴儿那般温柔。
    她现在理解封栖迟为什么在感情上对她如此看重，更明白为什么她当初悄悄离开去找季寒舟的时候，他会如此暴怒。
    封栖迟缺少了一半的爱，又生长在封家，封景对他的期望很高，身边总是围着一群佣人，可他们都只是照顾他的起居生活而已，没人会弥补他缺失的爱，各种贵族学校的教师也只是教给他在学业和事业上变强的本领。
    即便他有江南竹他们几个挚友，可友谊终归弥补不了家庭的爱。
    这也就很好解释，封栖迟对于黎陌的关注度，在某些程度已经快偏执成狂了。
    封栖迟在黎陌的怀里，嗅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情绪渐渐稳定下来。
    他开始慢慢的回忆童年一般，跟黎陌讲述起了他和他母亲nebula的过去。
    nebula的家族看中了封家的实力，当时的nebula的家族正遭遇内部争权的分崩离析危机，她的父亲一眼就认为当时年少有为的封景是最好的联姻人选，凑成了这门亲事。
    封景年轻的时候一心扑在事业上，对于这门强扭促成的感情，没什么意见，就答应了下来。
    nebula抗争过，也偷偷跑出去过，但都被封栖迟的姥爷抓了回来。
    无奈，她还是成为了资本交易的筹码，嫁给了她不爱的封景。
    婚后，封景对nebula很好，在物质上从不亏待她，也遵守承诺，顺利帮助她的父亲夺得了想要的家族权益。
    只是，生性向往自由的nebula，即使结婚后依旧是养尊处优的生活，她却并不快乐，甚至有些郁郁寡欢。
    封景长的很帅也很有能力，可惜nebula还是对他没有感情，与其说他们是夫妻，不如说是相敬如宾的陌生人。
    婚后的第三年，在nebula父亲的催促下，封家未来的王诞生，也就是封栖迟。
    小时候的封栖迟混血感很重，和现在不一样的是，童年时候的他顶着一头小卷毛，懵懵懂懂的神情，显得他更像真人版的娃娃。
    他总是好奇为什么自己跟别人长的不一样，nebula会一遍遍的跟他解释，封栖迟的法文也是她教的。
    封栖迟还记得，小时候的时候，封家的后花园种满了鸢尾花。
    开的明媚的鸢尾花是法国的国花，也是nebula最喜欢的花，它的花语是“自由、光明”。
    nebula会拿着绘本哄着小小的封栖迟入睡，跟他用法语交流，那个时候的封栖迟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孩子。
    可鸢尾花永远不会放弃对自由的向往，nebula也是一样，这样美好的生活没有持续很久，几年后，等到封栖迟长大了一点，nebula的父亲因为意外疾病去世，她的家族再次陷入争权夺势中。
    nebula的父亲给她留下了一大笔足够她余生都过得富足的财富。
    小小的封栖迟永远记得他人生里最黑暗的一天，那天，他记得nebula默默的坐在后花园里哭了一天。
    他小小的身影藏在树木后，脸上是疑惑、担忧……
    他敏锐的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改变了，他想安慰妈妈却不知该做点什么。
    他太小了，还没有能力改变自己想掌控的局面，无奈，他什么都做不了。
    nebula顶着红肿的眼睛进了封景的书房，年幼的封栖迟躲在门口偷听，隐约记得父母在争吵着什么。
    结果就是，nebula把封栖迟叫到客厅，跟他说了很多话，嘱咐了他很多事情，让他听话，让他好好学习，让他学会独立。
    那时的封栖迟只觉得妈妈变得好唠叨～
    他懵懂的点着头，然后是nebula离开了封家。
    她连行李箱都没拿，任何东西都没带走。
    后来，封栖迟才知道nebula回了法国，她在家庭和自由之间，还是选择了自由。
    封家的势力发展的很快，这些年逐渐在全世界各地都有生意，不知是封景有意还是无意的，封家的很多产业开始倾向于在法国扎根。
    封栖迟渐渐长大，只是性格越来越孤僻，除了江南竹他们几个人，他没有其余交心的挚友了，nebula的离开，让他快速成长，封家继承人的担子很重，学习各种知识技能的路很难走，但这个男人都没因为这些掉过一滴泪。
    因为流泪最多的那天已经过去了。
    别人眼里的天才、封家的继承人、金融投资的顶级ceo等等，重重光环下，更多的是封栖迟一人，背后孤身努力了很久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