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掀起帘子,
四目相对,沈月在宋敏眼中看到刻骨的恨意,
“安乐县主好大的排场,竟让这么多人等你。”
宋敏指尖抠着扶手,声音尖锐得有些刺耳:“怎么,成了县主,连请安这种基本的孝道都不要了?”
“月丫头一进门你便说个不停,哪有她插嘴的空子!怎么跟你请安?若是她打断你,你是不是又要说她目无长辈?”沈老夫人捏着佛珠,忍了半天的火气泄出来一丝,念着沈毓婉腹中的金疙瘩,她忍了又忍,叹息道:“宋氏,家和万事兴!”
自一大早这母女俩被东宫的车架送回来后,整个府中就没有安宁过!
宋敏先是打卖了一批上房的丫鬟婆子,又是逮着林姨娘四处挑刺,跑到福寿堂将府中上下全叫了过来,当众处罚林姨娘,
宋敏打的是林姨娘的脸吗?不!宋敏分明是在打她这个老婆子的脸!
宋敏正要回怼,被沈毓婉拽了拽,顿时住了口,
沈月请安后落座,正面对着林姨娘,
林姨娘发髻散乱地跪在正中,两颊肿得跟馒头似的,嘴角渗着血丝,眼泪一串一串往下掉滴落在地上,忍着疼不敢哭出声。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都认真看。”
宋敏起身来到林姨娘面前一把扯起她的头发将她红肿的脸露到众人面前,幽冷道:“这个贱婢嚣张跋扈,不敬主母,还意图谋害皇嗣,来人,直接将她捆了打死!”
“妾没有!老夫人,妾冤枉啊!”
林姨娘本以为忍着让宋敏出了心中恶气,便能让了尘大师那件事就此了结,
没想到宋敏竟然是冲着自己的命来的!
头皮都扯得刺痛,她一手护着头发,一手朝沈老夫人伸去:“老夫人!救救妾身!”
“啪!”
宋敏见林姨娘还敢跟沈老夫人求救,反手又甩了她一巴掌:“贱人!证据确凿你还想狡辩?”
沈老夫人盯着面前一幕指尖泛白,厉声呵斥:“够了宋氏!你不就是因为先前的事情怀恨在心!打也打过了,要林氏的命是不是有些过了!”
“呵!你们要我命的时候可没有心软!”
宋敏说这话的时候,沈月明显感觉到她目光在自己身上打转,
她面不改色,端坐在原地当背景板,余光瞥见,沈盈秋猫着腰溜了出去,应当是去搬沈崇文那尊救兵去了。
宋敏和沈老夫人你一言我一语各不相让,
争吵声,痛哭声听得人头脑发胀。
沈月端起一旁的茶盏,刚要润润嗓子,右边传来沈毓婉的轻笑声:“二妹妹日后可要多来东宫坐坐陪我说说话,毕竟我们可是一母同胞的姐妹呐!”
“还没恭喜长姐,怀了太子殿下的长子。”
沈月瞥了眼沈毓婉放在小腹的手,红唇扯了扯:“等外甥出生时,我这个姑姑必然会送上一份厚厚的见面礼。”
还真是屎壳郎藏粪球,什么都当好的!
朱轩禹这种男人送给她,她都嫌脏!
沈毓婉眸色暗了暗,一时间有些怀疑沈月是不是知道了她们的计划,不然她怎么会暗指自己腹中的孩子生不下来?
“二妹妹有心了,”
惊疑不定间,帘子被大力掀起,
沈崇文一把扯开宋敏将林姨娘护在怀中,不悦道:“这才刚回来你又发什么疯!”
“我发疯?呵!”宋敏笑得凄凉,指着沈崇文怒骂:“你个没良心的白眼狼!你以为你身上官服是怎么来的?若不是我宋家帮扶,你沈崇文最多就是个小小的七品官!”
“我掏心掏肺对你!你是怎么对我的!”
她打红了眼,冲上前一爪子挠在沈崇文脸上,三道渗血的爪痕立刻出现:“沈崇文我告诉你!今天若是不处置这个贱人!我今晚就回宋家!看你这顶乌纱帽戴不戴得稳!”
沈崇文护着林姨娘,一时间有些躲闪不及,脖子上又多出几条血痕。
“冤孽啊!”
沈老夫人见宋敏回来疯得连沈崇文都打,拍着大腿干着急:“快把夫人拉开!老爷明日可是要上朝的!若是被同僚耻笑,老爷哪还有脸出门!”
再转头看到两侧看热闹的小辈,心头一梗:“你们先回去。”
绕过正中间拉扯在一团的三人,
沈月回头,沈毓婉摸着小腹低头不知在算计着什么,眉头紧锁,心中隐隐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想到什么,她低声嘱咐凝香。
温心慧的宴会同她本人一般雷厉风行,
下帖子的第二天便是宴会,
宋敏如同转了性子一般,值钱的金玉一个劲儿往头上堆,金灿灿的像个活财神。
沈盈秋眼眶红肿跟在宋敏身后,紧紧挽着沈五姑娘沈念茹的胳膊。
沈月有县主自己的车架,没跟她们挤在一起。
一路走来,街道两旁的百姓脸上多了些劫后余生的笑意,
所有的好心情在看到沈毓婉站在摄政王府门口的时候荡然无存,
沈月指尖收紧,只觉头皮发麻,
顾不得其他,她吩咐车驾往摄政王府侧门去,
因今天赴宴的人太多,需要一个个在门厅验帖子,希望能来得及在沈毓婉入府前阻止!
“凝香,我记得早上沈毓婉没有出门才是!”
“姑娘,奴婢很确定,大姑娘不是跟我们一起来的。”
是啊,从早上请安开始沈毓婉就没再露过面,
她还以为沈毓婉在院中养胎,
竟没想到沈毓婉不知何时已经出发往摄政王府来了!
如今的沈毓婉肚子里揣着一个必定要滑胎的太子长子!却到对立的摄政王府参加宴会!其心可诛!
心下焦急,她忍不住探出头催促车夫:“再快些!”
朱谨他们定然不知道沈毓婉腹中孩子的隐情,若是放沈毓婉进去可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