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妙雪被抬到就近的偏殿进行救治,太后身边的女官出面,要求在场众人一个都不允许离开。
沈毓婉压下心中慌乱,同玉嬷嬷坐在不起眼的角落中。
窥探着周围人变幻的神色,沈毓婉微微侧身,召来玉嬷嬷询问:“嬷嬷尾巴可清扫干净了?”
前不久,她查出一个摄政王府安插在宫女中的眼线,将人揪出后,她并未急着将人处置了,
而是重金利诱,帮助那人混进赏花宴的伺候宫女之中,借着上菜之便,将提前准备好的药涂抹在宁妙雪杯子上,
宁妙雪警惕,定会让人先用过后才会入口,她便想出了将药涂抹在杯壁上的主意,这样,即使宁妙雪派人试毒,也查不出什么。
本来计划的天衣无缝,药也顺利下在了宁妙雪身上,可惜的是,此药非彼药。
玉嬷嬷看出沈毓婉身上的紧张,压下心中不好的预感,凑到她耳边柔声宽慰:“娘娘放心,那宫女一出去就被老奴派人处置了,太后娘娘即使派人查,也只能查出摄政王府。”
“但愿如此。”
一紧张,小腹隐隐有些坠痛,沈毓婉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手不断抚摸小腹试图缓解。
候在一旁的女官察觉到沈毓婉面色不对,急忙带着人过来将沈毓婉安顿在耳房。
沈毓婉歪在榻上任由太医把脉,耳边是宁妙雪撕心裂肺的痛呼声,
心颤了颤,手指颤动,
“娘娘勿要忧思过度,小殿下一切都好,方才只是娘娘情绪太过紧张引起的腹痛。”
太医卷起脉枕,着急地起身就要走,
沈毓婉见他急切的模样,眸子暗了暗,示意玉嬷嬷送太医出去时候打听一下隔壁动静。
宁妙雪那模样看着吓人,若是真的死了,对她而言也算是半件好事。
手抚摸着小腹,平躺在床榻上平稳呼吸,沈毓婉闭上眼,跟着节奏调息情绪,
须弥,玉嬷嬷脚步匆匆进屋,额上带着一层薄汗,
“娘娘,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在隔壁,说是太后娘娘下令,催生出亲王妃腹中的胎儿。”
见沈毓婉不舒服,玉嬷嬷双手合拢成半拳跪坐在地替她锤敲腿脚放松。
“太医说依着亲王妃的状态,想要生下腹中孩子,只有九死一生的可能。”
听了玉嬷嬷的话,沈毓婉闭上的眸子睁开,她唇角勾起,眼神透着一股杀意:“最好一尸两命!”
若是宁妙雪和她腹中的胎儿全部死了,她和孩子就是玉曜亲王府唯一的主子!
届时哪怕太后查到她身上,也会看在孩子的份上帮她遮掩!
听着隔壁时不时传出的惨叫声,沈毓婉心中暗暗祈祷一定要让宁妙雪一尸两命!
一墙之隔的殿内,烛火将整个室内照得透亮,
宁妙雪躺在锦被之上,脸色苍白如纸,汗水浸湿了发丝,紧紧贴在额前,
她双眸圆睁,紧紧抓着身下的被褥用力,想要为腹中的胎儿谋得一条生路。
可惜方才吐了太多血,这会儿的已然没了拼一把的精力,
被迫提前发动的胎儿卡在一半,随着羊水不断流淌,可偏偏宁妙雪已经是半晕厥的状态,根本无力再生下孩子,
此番状况让在场众人都慌了神,若是羊水流尽后孩子依旧没能生出来,恐怕会被闷死在腹中!
事关皇嗣,女官不敢耽搁,立刻小跑着到殿外将室内情况禀告太后。
“妙雪!我们再试一试!听话!”
女官离开的脚步声如钢针插在荣国公夫人心上,依着太后的秉性,根本不会将自家女儿的命放在心上,
若是到二选一的地步,太后定会选择舍弃妙雪!保全皇嗣!
荣国府夫人颤抖着手替宁妙雪擦拭着额角的汗,眼眶红肿:“给亲王妃重新含参片!”
唇瓣被强制掰开,宁妙雪漂浮的灵魂被扯了回来,
一滴接一滴的热泪从头顶滴落,
宁妙雪抬眸,无神的双眸动了动,就见荣国公夫人贴着她的脸,哭得泣不成声。
她想抬手替母亲拭泪,指尖动了动,手臂却仿佛有千斤重。
心疼,身体更疼,被掰开的双腿仿佛要被撕裂,
宁妙雪干裂的唇瓣动了动:“母亲,孩儿疼......”
一句话让荣国公夫人险些支撑不住,她死死咬着下唇,贴着宁妙雪额角,轻声哄道:“妙雪,母亲求你了,就当是为了母亲,为了父亲,为了你腹中的孩儿,你再试一次......”
“好......”
舌尖上的参片涩得让人几欲作呕,宁妙雪却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用力吸吮,
直到身体恢复了些力气,她咬着巾帕,将全身的力气聚集在腰腹,用力将腹中的孩子往外推,
“唔!”
随着一次又一次用力,宁妙雪脖颈青筋暴起,浑身被汗湿透,如水中捞出来的一般。
“不成,还是出不来!”
医女惊呼:“亲王妃又晕过去了!”
闻言,太医院院正手持银针在宁妙雪的手腕上寻找穴位,试图用银针刺激让宁妙雪再次醒过来,可惜宁妙雪身子本就中了毒,已到强弩之末,银针收效甚微,
空气中血腥味渐渐浓郁,院正望着床榻上瘫软的宁妙雪,叹了口气:“去请太后娘娘定夺吧,再拖下去一个都留不住。”
“不!不行!参片呢!再用一些啊!”
荣国公夫人瘫软在地,拽着院正衣袖,祈求:“大人再费费心!还有机会的!”
“夫人莫要为难本官。”
院正扒开荣国公夫人,别开脸无奈道:“若是一尸两命,我们在场人都跑不掉!”
脚步声停在面前,荣国公夫人抬头,就见方才出去的女官回转,
女官双手交叠,严肃道:“奉太后娘娘口谕,不惜一切代价保住皇太孙!事到如今,还请院正大人破腹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