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小姐,大理寺少卿商大人来了,夫人让您去前厅一趟!”正在姜青玉和凌湘说话的时候,有丫鬟在门外通禀道。
凌湘显然没想到大理寺的人还会来找她,脸色明显愣了一下,但很快恢复神色微微一笑对姜青玉道:“玉姐姐,你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你尽管去忙!”姜青玉笑着回道。
不过,凌湘离开之后,姜青玉的表情也充满疑惑,按理说案子已经查清,真凶也已经伏法,商久裳还来找凌湘做什么?
凌湘并没有离开太久就回来了,姜青玉问她可是有什么麻烦事,凌湘摇摇头,说只是大理寺循例结案时再问一些小事,姜青玉也就没再多问。
之后,姜青玉就离开左丞相府了,不过在跨出相府大门时,有人在身后喊住了她,竟是还没有离开的商久裳。
“商大人,可是有什么事情?”
姜青玉与商久裳互相见了礼,其实她不太明白商久裳为什么要进入官场,他看起来不是那种喜爱追逐功名利禄和有野心的男人。
商久裳一身深蓝色长袍,他本就仙体神姿的模样,此时又加上几分威严,走哪儿都能惹人注目。
“姜世子妃,下官没什么事情,不过是见到救命恩人,理应打个招呼!”
商久裳走近姜青玉一些,快速打量了她一眼,与在沥州时相比,现在的姜青玉身上多了锋芒和稳重,改变也是很大。
姜青玉对着他友好一笑,拉开了她和商久裳的一些距离,毕竟现在两个人身份有别,该避讳的还是要避讳。
“商大人客气了,若是没什么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姜青玉并不打算和商久裳多说话,自从上次在飞雪公主府又救了他,姜青玉就觉得商久裳是一个很难把控并且心机很深的人,这样的人还是远离比较好。
商久裳很礼貌地点点头,他看出姜青玉的故意疏离,两人当初在沥州也算是颇谈得来,只是现在两个人似乎都有些变了。
商久裳看着姜青玉的马车离开了相府,又回头望了一眼左丞相府,略有思索地便上马离开了。
而凌湘听到商久裳离开相府之后,她想了想还是来到了祖母华氏的房间,华氏见她欲言又止,便让下人们都离开,只留下了凌湘。
“湘姐儿,刚才那位少卿大人问了你什么问题?”华氏眼含深意地看着自己的孙女。
凌湘回道:“他问孙女之前可知那死了的凶手对自己含有敌意,是不是之前就做过为难孙女的事情,孙女告诉他并没有!”
“真没有吗?”华氏语气加重一些道,眼神也变得凌厉起来。
凌湘见华氏追问的样子,在她的眼神逼迫下终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她还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住华氏。
“孙女之前只觉得此人看向我的眼神不对劲,像是极为讨厌我一样,不被人喜欢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孙女当时也没有多想。我也没想到品茶时此人也在,更没想到她还在茶水里动了手脚,当时孙女为了自保,便趁其不注意,调换了茶杯,可我万万没想到,她往茶水里放的竟是毒药,没害了我反而害了她自己。”不知是不是将压在心头这两天的秘密说了出来,凌湘突然就觉得轻松起来。
“那你是觉得自己做错了?”华氏又看向孙女问道。
凌湘很坚定地摇了一下头,说道:“祖母,孙女觉得自己没有做错,那人要害我,我不过是反击罢了,但是——”凌湘语气又变得矛盾难受起来,“但是反击的方式有很多种,也许当时我应该把那杯有毒的茶想法子打碎,这样就不会有人失了性命。”
“想要害人就要承担应有的后果,你做的没错,这次你手下留情,下次被害了性命的人说不定就是你自己。湘姐儿,你很快就要嫁入镇国公府,一定要记住,我无害人之心,但若有人要害我,绝不要心慈手软,当断不断,必留后患!”华氏教导孙女道。
“祖母,我记住了!”凌湘点头道。
听了华氏的这些话,原本心里还在纠结自己是不是太过心狠了,但现在凌湘觉得她做得并没有错,今日商久裳来见她,应该是觉察到换茶杯的人是她了。
时间一晃便进了腊月,姜家因为即将到来的喜事,白氏是忙得不可开交,而因为快到新年了,宫里的各种宴席也多了起来,良酝署也是十分忙碌,姜保义有时忙得深更半夜才回家。
好在,姜青玉和姜青妍都帮着白氏一起张罗,在腊月初九这天风风光光地娶了儿媳妇进门,紧接着腊月二十二姜家两姐妹出嫁,也是吹吹打打大红花轿好不热闹。
接下来,大家都开始期待新年的到来,不过就在临近新年的前两天,南岭突然传来急报,说是那里出现了百年罕见的暴雪和冻雨,不少百姓挨饿受冻,已经死了不少人。
永盛帝得知此事之后,立即派人带着赈灾的银两和粮食前往南岭,只是没想到有一伙匪徒竟然将赈灾银子和粮食都给劫走了。
此时已经过了正月十五的元宵节,京城里不少人都在传,这次南岭雪灾十分严重,缺衣少食不说,赈灾银子和赈灾粮也被抢了,不知还有多少人会被无辜牵连。
“世子妃,上官家主说,这次南岭遭灾,茶园必定会受影响,春茶的产量怕是不容乐观,他请世子妃多宽限几天,会想办法按照签订的文书交货的。”这天,全柱来见姜青玉,将茶商上官家的情况对她讲到。
其实不用全柱特意说,姜青玉也早想到了,她让全柱回去告诉上官家主,今年以保住茶园为首要任务,至于交货的事情让上官家不用担心,就算一两茶都拿不出来也没关系,而且自己还愿意拿出银子帮助上官家或者更多南岭茶商守护他们的茶园。
“小的会将世子妃的话一字不差地转给上官家主听!”全柱听了姜青玉的话也很受震动,这个时候姜青玉愿意站出来为那些茶商着想,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之后,全柱又告诉了姜青玉一件事情,说是最近酒商欧阳家一直在暗中打压青山醉,甚至还用银子收买了酒坊里帮忙的伙计,就是想找到青山醉酿制的法子。
“幸亏那被收买的伙计让我爹给发现了,不然这蒸馏的法子就让欧阳家给学了去。”全柱说道。
现在的青山醉其实就是进一步蒸馏、勾兑之后的姜家酒,所以出酒的速度是很快的,而且味道更纯正浓厚,虽然青山醉在京城出现的时间不长,但名气越来越大,甚至已经威胁到欧阳家的贡酒玉雕了。
人红是非多,这酒卖得太好也是容易遭到同行的嫉妒,姜青玉只是打算开一间卖酒得铺子,没想过要把这酒铺开得多大,更没想过要与其他酒商抢生意。
可青山醉这段日子的确在京城过于火热,又加上青山醉分了三等售卖,最下等的青山醉是最便宜的,普通百姓都能喝得起,所以售卖量很大。
一等二等青山醉主要供富人饮用,价格上自然要昂贵一些,但最贵的也没有寻常人喝不起的贡酒玉雕贵,而且酒的质量又上乘,所以更多人选择了青山醉而放弃了欧阳家的贡酒玉雕。
姜青玉让全柱回去之后多关注一下欧阳家那边的动态,若是他们再有什么小动作,一定要及时告诉自己。
不过姜青玉没想到她刚见过全柱不久,欧阳家主就亲自找上了门,而且他先去拜见了老王妃,老王妃又让人把姜青玉喊了来。
“孙媳,这位是皇商欧阳家的家主欧阳立,也算我半个侄儿,今日他来是有事情要同你商议。”老王妃难得起身见客,而且她看起来和欧阳立很熟悉,谈笑之间也可见亲近。
欧阳立看着对人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姜青玉却只觉他满眼都是精光,对人和和气气的模样,但想着他暗地里拿银子收买伙计想要青山醉的方子,姜青玉就对此人没什么好感。
姜青玉看了一眼老王妃又瞥了一眼欧阳立,然后说道:“祖母,我一个后宅妇人和欧阳家主能有什么商议的,你不要拿孙媳寻开心了!”
“世子妃,在下的确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同老王妃还有你一起商议,我可是来给你送银子的!”欧阳立笑呵呵的模样,甚至最后故意说了这么一句话,似乎要吊起姜青玉的胃口。
姜青玉见欧阳立语气中暗含算计和施舍的模样,心中对其就更看不上了,但面上还是不显,甚至淡淡一笑说道:“欧阳家主此话可不能乱说的,无功不受禄,你就是敢送,我也不敢收呀,现在王爷和世子都在朝中为国尽力,这外人的银子自是万万收不得!”
姜青玉说完还特意朝着老王妃看了一眼,老王妃面上一僵,显然她因为高兴并没有想到这一点,此时被姜青玉提及,神色也郑重起来。
欧阳立一见姜青玉两三句话就让寒老王妃变了脸色,心下有些气闷恼怒,这个沥州来的小商户女还真是像外界说的那样不好对付,完全没按照他设想的来,说话也滴水不漏。
于是,立即又堆起笑脸道:“世子妃,你可千万不要误会,在下要说的这事和王爷、世子扯不上关系,实话我就说了吧,我今日来是想和世子妃你一起做酒的生意,不是我自夸,在大隋朝我欧阳家的酒铺可是最多的,只要世子妃愿意和我合作,以后五五分账,我再拿出一成孝敬老王妃,四六分如何?!”
老王妃一听欧阳立这样说,心中也是一惊,欧阳家的生意做得有多大,她是清楚的,一成收入可能都够寒王府上下吃两年,这诚意可够大的,更别说欧阳立还愿意给姜青玉一个人五成,这就是要把金山银山推到姜青玉的面前。
但姜青玉依旧神态自若地坐在那里,她并没有被欧阳立的条件打动,因为她比谁都清楚商人不做赔本的买卖,现在给出去多少,将来有一天他就会翻倍地拿回来。
况且,她也清楚欧阳立不是冲着要和她真心合作来的,而是见偷酒方不成功,换个法子要得到青山醉酿制的整个细节,以便利用新的酿酒方法来为欧阳家获利。
老王妃和欧阳立见姜青玉还稳稳地坐在那里,甚至她缓缓端起身旁的茶杯轻轻啜饮了一小口,然后才抬起脸看向欧阳立道:“贡酒玉雕天下闻名,欧阳家家大业大更是人尽皆知,只是我那青山醉不过是大家贪一时之新鲜的酒罢了,我就是开个小铺子赚点儿体己钱花花,没想着做什么大生意,欧阳家主高看了,你还是重新找个适合的合作者吧。”
很显然,老王妃和欧阳立都没想到姜青玉会立即拒绝这个提议,若是旁人怕是巴不得早就答应下来了,这样的好事哪里去找呢!
“孙媳,你再仔细想想,这可算不得小事!”老王妃看向姜青玉的眼神有着提醒,留客居现在的生意的确不错,但没人会嫌银子烫手,这送上门的好事,姜青玉为什么不接呢?!
姜青玉却语气坚定地回老王妃道:“祖母,最近咱们寒王府的事情不少,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哪个都要花心思,我也是个怕麻烦的,就想着开一个小酒铺,要是摊子支得太大,这事情一多,我可真要应付不过来了。这天下哪有能赚够的银子,孙媳不求金山银山,只求一家人安稳地过日子。”
“世子妃,在下还真没见过把银子往外推的,与欧阳家合作,你绝对不会吃亏,难道你是嫌弃四六分成不满意?”欧阳立没想到姜青玉会真的拒绝同他合作,他又转脸看向老王妃,“最近在下也知道寒王府遇上不少麻烦,我是个商人,也帮不上什么大忙,本想着借此机会为您和王府尽一份力,没想到——”
欧阳立苦笑着摇摇头,好像自己来做好事不被人承情一样,显得失望又无奈。